“哥,你要去哪。”他尽力缓下自己的声音,露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出门。”
于怆将自己的手指蜷了起来,藏在了袖口里。
“是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或许是他心里清楚,于怆要去见的是谁。
一股愤怒夹杂着委屈从心里升了起来。
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对方刚刚才欺负了他!
于怆沉默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手指松动,最后还是在他直直看过来的眼神里,轻轻地抱住了他,缓慢而又轻和地拍了拍他的背。
于舛一怔,猛地低头埋进他的怀里,眼眶瞬间变得又红又湿。
“哥……”
他张开嘴,声音却像哽在喉咙里一样再也无法说出剩下的话。
而低下头寻求安慰的他自然也没能看到于怆望向前方时那一双空洞而又迷茫的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吸了吸鼻子,强行压抑下自己心中想将于怆留下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他笑着说:“哥,我没事了,你去吧。”
他松开手,漂亮的脸上是轻快的笑容。
于怆多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却没说什么,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推开大门离开了。
当他的背影消失之后,于舛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
“草他妈的!”
他愤怒的一脚踢上大门,却差点把自己的脚趾撞骨折,又疼的他弯下腰,抱着自己的腿直抽气。
草他妈的。
2
陆一满从医院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本来走出机场的时候,彭多多就要抓着他去医院,但他先去见了于舛。
要不然他无法忍耐住自己那瞬间可能会失态的情绪。
当然,见过于舛之后,他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只是被彭多多抓了个正着,对方直接一路带着他去了医院,一直盯着他打了退烧针,开了药,获得了医生的保证,才放他回来。
本来彭多多还要送他,但他拒绝了。
走近小区,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最近气温降的很快,即便没有到冬天却也快了。
路上没什么人,天冷风大,连散步的人也选择了窝在家。
他独自一人踏着路灯的影子,却在前方停下了脚步。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笔直地站在楼下,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将他的领口吹的翻卷了起来。
他抬头仰望着楼上,那里点了很多盏灯,却没有他想要看到那一盏。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等着不同的人,可见到的人却是一样的。
“不冷吗。”
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他被风吹的冰冷的脸颊。
于怆眼眸微动,侧头看向一脸微笑的他。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陆一满笑的眉眼弯弯,在路灯下看起来美好的让人心动。
于怆张了张嘴,一种陌生又汹涌的情绪涌上了他的鼻头。
他从没有哭,也不会哭。
可现在,那种温柔但汹涌澎湃的情感却让他无法承受。
他的眼睛红了,那双天然带着贵气与冷傲的丹凤眼像小狗一样垂了下来,飘红的眼尾带着难以言喻的煽情。
陆一满的眼神柔和下来,他轻抚过于怆的眼睛,上面没有任何的眼泪,但于怆看向他的眼神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怎么了?”他温柔地询问他。
于怆垂下眼摇了摇头,抓住了他抚摸自己的手,缓慢的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手心。
他安静地看着他,眼眸扫过他手上的绷带还有隐隐渗出的血丝。
于怆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支柱,他低下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只那么一刻,他是脆弱的,在向陆一满寻求安慰。
可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刻。
他又站了起来,本想抬手去摸陆一满的额头,却又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绷带,脸一白,他有些摇摇欲坠,但很快又忍了下来。
他用力地抿着没有几分血色的唇,直视着他的双眼,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陆一满还有些发热,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要跟我回家吗。”陆一满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嗓音略轻。
于怆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而是牵着他的手搂上了自己的腰。
一个安全又舒适的地方,即便站在寒冷的风中,他也想短暂的撒一下娇。
陆一满的手轻轻地搭着他的腰,强忍着那种想要将他用力搂进怀里的冲动,压抑的喉结滚动,他低下头,目光幽深地看着在他这里寻求依靠的于怆。
他什么也没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问,他只要把受伤的人带回家就好了。
……
回到公寓,立即被里面的温暖驱散了外面的风寒。
陆一满有些晃神,可能一时间的温差变换让他有些不习惯。
于怆跟在他身后,自己乖乖地换了鞋,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装饰,却出于修养不敢明目张胆的乱看,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粉色地毯。
“怎么样,很可爱吧。”
陆一满脱下外套后笑了一下。
他冷白的皮肤从进来室内就有些微微泛红,想来是因为低烧的原因,总之很好看。
于怆动了动脚趾,两只手平整地放在膝盖上,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踩在脚下的地毯,再看他一眼,再低头看着地毯。
而后才红着脸,轻声说:“很可爱。”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人感觉到很可爱。
粉色的地毯,淡黄色的窗帘,阳台外的吊兰,还有挂在栏杆上的风铃,都让人觉得心情放松又愉悦。
这是一个能让人卸下心防的地方。
忽然,他看见了挂在外面的一条黑色领带,在屋檐里,挂在雨淋不到的角落,风吹得它微微晃动的时候,一眼看过去会以为是装饰品。
可那就是一条领带。
一条黑色的、质地上乘的领带。
于怆的脸红了起来。
陆一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于怆并着腿,坐姿乖巧又端庄的模样。
不知道那些对于怆有看法的人会以为他是个怎寓此言。样的人。
但其实于怆受过严苛的教育,他穿着整洁,姿态得体,永远站的笔直,连坐下的时候也不会弯下脊梁。
是个贵公子呢。
他笑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眼神,于怆回头看向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灯下格外明亮。
“我很久没回来了,这些东西应该是彭多多提前帮我准备的,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
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确实很简单。
于怆直视着他,问:“他常来吗。”
“嗯?”
吃过药后,陆一满的反应有些迟钝。
“他常来吗。”于怆再次问了一遍。
这次陆一满听清了。
他笑道,“不常来,只是我出国这些时间需要有人定时帮我打扫公寓,不过只有客厅和厨房这两个地方。”
厨房的食材应该也是彭多多让人提前在里面备好的。
可能是怕他饿着吧。
“钥匙……”
“嗯?你想要我公寓的钥匙?”
“不是!”
于怆连忙看向他,却发现他在笑。
“彭多多没有我的钥匙,没有人有我的钥匙,每次外出回来的第一件事我都会换锁,能进到这里的权限只有我。”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声音,于怆逐渐沉醉在他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里。
这是陆一满的家,他踏入了他的领地。
他失了神,不由得向他的方向靠近,直到陆一满那双眼睛看向他,他才猛地回过神,可他没有离开,而是顺势低下头亲了他一下。
“啾!”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只是于怆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陆一满神情微顿,他抿了下唇,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我还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