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置能换吗。
当然能换啊!
骆丁一个乐子人最不怕的就是看热闹了。
不仅能换,还要换的妥妥当当!
“于怆,我两换个位置。”
于怆转过头,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向他。
“咳……反正你们迟早都要见面的,而且待会儿于舛也会来,我会把你的位置让给他的。”
骆丁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完,立马站起来把他推向了旁边的位置。
于怆一个踉跄,眼含杀气地看向他,骆丁默默地转了个身。
“于先生。”
身边响起宋女士的声音。
他回头看过去,并未说话。
于怆本身对于陌生人就不是会主动交流的性格。
但他还是在静谧过后,说了句,“你好。”
“你好。”宋女士也笑着回了他一句。
接着又是短暂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之后,才听到宋女士说:“刚刚听骆先生说于先生最近在住院,请问于先生是生病了吗。”
“过敏。”
“过敏啊,是食物过敏吗。”
“嗯。”
“那平常应该多注意饮食,一满是个细心的孩子,没想到也这么疏忽。”
他们简短的交流里出现了陆一满的名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陈兹兹和骆丁同时将目光看向了他们。
“他很好,是我的问题。”
这是于怆对宋女士说的最长的话。
宋女士笑弯了眼睛,温声说:“于先生客气了。”
分明她想听的就是这一句吧。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了陈兹兹和骆丁的心里。
3
“秀开始了。”陈先生轻声开口,伸手将陈兹兹转过去的脑袋掰了回来。
宋女士和于怆也同时停止了交流,一起将目光看向了舞台。
身边空置的位置一个个坐满,先是彭好好,接着是匆忙从公司赶来的于舛。
骆丁将位置让给了他,于舛刚坐下来就想对于怆说话,显然他也看到了对方身边的陈家人。
但于怆抬起手止住了他的声音,他只好将话憋了回去,将目光看向前方。
骆丁坐下没多久,他身边又坐下了一个英俊的外国男人,对方的蓝色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好像大海一样迷人。
但这套对阅人无数的骆丁没用。
“你也是陆一满的朋友?”
他只是疑惑对方的身份,觉得对方是来蹭座位的。
“是的。”
理德依旧是那口蹩脚的中文。
骆丁狐疑地打量对方,不明白彭多多从哪找来的人。
其实理德是陈先生邀请的,毕竟他们之间的忘年交一直没有断开联系,理德无意中知道陆一满要办自己的个人秀,便兴致勃勃地问陈先生要了张票。
透过中间的几个人影,理德优越的身高让他一眼就看到了端坐着的于怆。
虽然对方和陆一满结婚的消息曾让他难过了一分钟,但此时再看到对方,他发现于怆比之前还要更可爱了。
“喂,那是陆一满的男人,别瞎看。”
骆丁“啧”了一声。
理德收回视线,笑着说了声,“好。”
……
恐怕从陆一满的外表来看,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个如此极具个人色彩的人。
只要他愿意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掏出来,那么没有人不会被他吸引。
那种神秘又大胆,绝望又充满希望的感觉,无人可以模仿。
起先还有人游离的心思随着模特们在音乐中陆陆续续的出场,已经完全沉浸在陆一满想让他们看到的世界里。
宋女士渐渐地出了神,她恍惚又迷离的好像看到了很多画面,但那些画面又不太真实,和她的过去分开了两个模糊的影子,又重合在了一起。
最后随着彭喜喜的出场,那件洁白的婚纱比最圣洁的鸽子还要纯洁,裙摆上却洒着深邃的鲜血,颓靡又死寂。
可当他离观众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死亡的鲜血,而是盛放的玫瑰,带着重获新生的浪漫。
“下面有请我们本次个人秀的设计师登场。”
陆一满迎着众位模特的目光走上了台。
他站在穿着婚纱的彭喜喜面前,看他高傲地抬起下巴,媚眼如丝地冲自己放了个电,他笑着抬起手,彭喜喜挽着他的手臂,与身后所有的模特一起向前致谢。
他没有穿多华丽的衣服,甚至没有来得及化个妆遮住他的黑眼圈。
但他的精神却很饱满,彬彬有礼又得体,弯腰致谢的时候同样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没有说过多的致谢词,只看着所有的观众,留下了一句,“谢谢,我们来日方长。”
想必这是一场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个人秀,也会为他未来的道路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如此具有个人色彩的设计师总能更容易让人记住,提起的时候,也会让人想起他的名字。
这是陆一满准备在这个世界正式起航的道路,就如他说的那句,来日方长。
……
陆一满看着面前的众人,眼中略有些闪烁,他牵着于怆的手,温声向他们介绍。
起先他并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连只有短暂接触过的理德也在。
每介绍一个人,他眼里的笑意就加深一分,也真切一分。
朋友,真是个奇妙的词。
“哥。”
陈兹兹出声叫住了他。
除了彭好好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其他人倒是没有过多惊讶的神色。
毕竟他们想要获得消息的渠道真的很容易。
“你真厉害!”陈兹兹双眼明亮地发出了赞叹。
她这一声出来之后,才像打破了什么一般,刚换下衣服的彭喜喜也回味起来。
明明他是个模特,但那瞬间他就是觉得他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扮演了另外一个人。
“陆,你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理德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拍了拍他的肩。
他笑着说:“只有一些吗。”
理德扬起眉梢,接着大笑道,“很多,是很多的刮目相看!”
随即他又看向陈先生。
“陈,你儿子真不错,如果他没有结婚,我也不会对他有兴趣的,哈哈哈哈……”
这句话他是用德语说的,在场的只有陆一满、于怆、于舛,还有陈先生听懂了。
陈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怆却冷冷地看向了理德。
“老天爷,于怆,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比之前还要可爱了,看看这是什么,可爱柔软的针织帽!”
理德捧着自己的心一脸沉醉地赞叹,还想伸出手去摸他的头。
陆一满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眯眯地看着他。
理德耸了耸肩,老老实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其他人看不懂,也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也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唯有于舛目光睥睨地扫了理德一眼。
看来之前没有和对方达成合作是正确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理德笑脸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一满,祝贺你。”
宋女士挽了挽耳边的发,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沉重,又有一丝释然。
陆一满的双眼却有些漂浮,透过她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他知道,即便“陆一满”的人生和他再像,这也不是他的母亲。
“谢谢。”收回自己的心绪,他看向宋女士的目光少了一层隔开的屏障。
他接受了自己成为“陆一满”的事实,同时他也接受了无法把宋女士看做他母亲的事实。
在很多年前,他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全盘接受的人生,包括他以平常的目光去看待的陈家人。
宋女士却深切地看着他,里面带着压抑的深情。
作为一个母亲,她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但对于过去,她已经不可能再弥补,在于未来,她也无法再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