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安上前敲门,不多时门房出来询问他找谁?
粱安拿着粱伯卿的私令道:“大老爷回来了。”
门房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请安,然后叫人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拔起门槛迎粱伯卿进院。
正房里早有小厮跑着进来传话,“大老爷回来了!”
粱伯盏闻声愣了一下,眉心微微皱起,“他怎么回来了。”说罢起身迎了出去。
“大哥回来了,怎么没提前送书信,提前帮您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我带他们在这待一阵子就走了,年前还得回冀州。”
粱伯盏一听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大哥和诸位公子快进屋歇息吧,我让人去准备酒席为大哥接风洗尘扫尘。”
粱伯卿不耐的摆摆手,“不用搞的太麻烦,简单吃顿饭就好,这一路快累死了没工夫应酬。”
“是……”
粱伯卿带着三人来到自己的院子,挑了三间屋子让他们安置下来。
陈青岩小声问道:“怎么感觉师父的弟弟有些惧怕您?”
粱伯卿道:“我与他并非一母所出,他娘是我父亲的侍妾,他是我的庶弟,所以并不亲近。”
大家族嫡庶之分比较看重,自幼起粱伯卿就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培养。
梁伯盏作为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如今祖业虽由他管理,但所有者还是梁伯卿。
哪怕梁老去世这房子也轮不到他继承,而是由粱老的大儿子梁朔继承。
加上从小粱父便对长子最为看重,粱伯卿也争气,处处都压了几个弟弟一头。
几个庶弟对他仰慕有之,嫉恨亦有之,如今表面毕恭毕敬,背地里还不知什么嘴脸。
陈家亲叔都能为了谋夺家产反目,更别提这样的世家大族,里面的弯弯绕多着呢。
所以自从爹娘去世后梁伯卿就不再归家,在外面四处游历,实则是懒得跟这一宅子人勾心斗角。
“你们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过几日带你们游玩一番,再去见见我的故友。”
“是。”大伙各自回房间休息。
进了屋又纷纷震惊的目瞪口呆,屋子里的摆设异常精美,哪怕在冀州和莱州见过世面,仍被粱家的奢靡惊呆了。
一屋子红木做的家具,光这些桌椅床铺都够买下镇上一套房了,然而粱家每个屋子都有。
床上用的是丝绸被褥,一匹几十贯。多宝阁上摆的花屏是贵重的汝窑瓷器,单这一个花瓶就值上百贯,屏风是苏绣的百鸟朝凤,墙上挂着吴道子的画……今日可算开了眼了。
粱家之所以这般富庶,因为粱伯卿的祖母是盐商之女,家财千万贯,所以才养得起这样一大家子人。
陈青岩躺在柔软的卧榻上忍不住感慨,老师能放弃这样优渥的生活,跑到他们那穷乡僻壤教三人读书,实在是受苦了,换做自己都未必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抽空进了趟试验田,给王瑛留了下字条。
这几日忙着赶路没空进试验田,今天一看里面留了好几张字条。
陈青岩展开看了看,第一张是前些日子留的。
“这几日冀州下了两场雨,秋雨寒凉天气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不知你们行到哪里,冷不冷?八月份给大舅和四叔他们写的信都收到了回信,四叔得知咱们搬到府城非常高兴,还特地给冀州的几位同僚写了信,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大舅那边回了信,田阳县也受了灾,不过比清水镇好一些。过后他带着大堂哥过来寻人,结果来到清水镇没找到我们,回去就病了一场。幸好及时写信过去,不然大舅还以为我们都被水淹死了。”
陈青岩叹了口气,展开第二张字条。
“我在府城盘了间铺面,打算继续冬季卖鲜菜,夏天卖冰棍,府城居大不易,不做些买卖生活委实困难。
第三张字条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看得陈青岩眼眶发烫。
“青岩,这几日十分想念你,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04章
陈青岩他们三人休息到傍晚,下人敲门把他们叫醒。
“大老爷已经在前院等着你们了,还请公子沐浴更衣早些过去。”
陈青岩搓了把脸赶紧起身,还未等他翻找出换洗的衣服,两个小厮就抱着一堆东西进来。
“这是三老爷给公子准备的衣物,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不会不会。”陈青岩束手束脚的接过衣衫,都不用瞧,一摸料子就价值不菲。
洗完澡换上衣服将头发束好,出来见两个弟弟也穿着新衣裳,款式差不多,颜色略有不同,倒是十分合身,看得出那位三老爷察言观色的本事。
来到正厅,粱伯卿坐在上首,三个庶出的弟弟都坐在左右两边,见几个人过来招了招手,“进来吧,这就是我收的几个徒弟。”
一个身材有些胖的男子道:“大哥的眼光肯定没错,这三位公子一看就是聪慧机敏的人,定能一举高中。”说话的是老二粱伯韬。
另一个微微点了点头,长相与粱伯卿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是老四粱伯瑾,他也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比粱伯卿整整小了十七岁,今年才三十六岁。
陈青岩带着弟弟拱手作揖后,便站在粱老身边。
粱伯瑾小声道:“大哥这次回来能多待些日子吗?”
粱伯卿哼了一声,“想问什么不妨直接问出来。”
粱伯瑾表情僵滞一瞬,连忙低下头,“小弟不敢。”
旁边粱老二幸灾乐祸的拍拍弟弟的肩膀,“大哥一向心直口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你也别装好人,爹都没了多少年了,这一套在我这不实用。”
粱伯韬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再说话。
陈青岩被老师这爆竹脾气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适应下来,师父一向如此,凡是他看不惯的人都没给过好脸色。
粱伯盏轻咳一声化解尴尬道:“大哥这次回来是带几位公子游学的,年前就得回去,这些日子咱们好好招待,莫要想些有都没得。”
老四一听大哥年底就要走了,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反而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扣着手上的扳指。
“晚上我定了望月楼的饭菜,不知大哥和几位公子是留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用?”
“出去吃,这仨孩子没见过世面,带他们见见扬州城的夜景。”
“那我去叫下人备车。”粱伯盏一走,粱老二就坐不住了,“大哥也不愿意见我这张老脸,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粱伯卿摆手,他如释重负般疾步走了出去,粱老四见他离开想要开口挽留,想了想又闭上嘴安安生生的坐在那不说话,看样子是打算跟着一起去。
不多时马车准备好,陈青岩三人跟着老师一起走出来,粱伯瑾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知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粱伯卿走了几步皱眉道:“你这是等着我请你吗?”
粱伯瑾一听连忙跟上,脸上也露出高兴的表情。
下人们一共准备了两辆马车,粱老和三个学生坐在第一辆车上,粱伯盏和粱伯瑾坐在后面的车上。
平日里几个兄弟也很少聚在一起,粱伯瑾成亲后就搬出去住了,如今他在司户任职鲜少回来。
“大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脾气一贯如此并无恶意。”
“我知道。”其实粱伯瑾也没生气,他自幼便仰慕自家兄长,可惜他与粱伯卿的年纪相差太大,刚出生时候大哥便已经闻名整个扬州,后来等他入学后,因为顶着粱伯卿弟弟的头衔,没少被人比较。
但他也是高兴居多,不然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能结识那么多有名气的文人墨客。
可惜兄长与他们并不亲近,私底下梁伯瑾曾问过娘亲,大哥为何不喜欢他,从他娘那得知了一件往事。
原来大哥当年科举考试作弊,就是家中亲人所害,因为除了亲近的人没人能进他的书房,动用他的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