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吓得头皮发麻,哆嗦着手拍着她的胸口顺气,“娘,您别吓我,您可不能有事啊!我和二弟还指望着您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给我们撑腰啊!”
这口气可算是倒过来了,陈容气得破口大骂,“这些个有人养没人教的畜生,我好好的孩子嫁过去,才多久就糟践成这样!”说着挣扎着起来要去黄家。
“您别激动,曹坤已经去接人了,待会儿二弟就回来了。”
陈容放声大哭了起来,林秋也跟着掉眼泪,娘仨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林穗遭了罪跟挖他们心窝子有什么区别。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曹坤赶着马车回来了。
二人闻声赶紧迎了出来,马车停下,曹坤将车上的人背下来,只见林穗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穗儿……”陈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林穗张了张嘴半晌才声音嘶哑的叫声:“娘。”
陈容泪如雨下,哭的差点晕厥过去,曹坤赶紧把人背进屋里放到床上。
尽管屋里升了暖炉,林穗的手还冰凉的吓人,林秋把曹坤叫了出去,陈容则帮他清理身体。
林秋拉着相公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的时候林穗自己在屋里躺着,屋里连个火炉都没升,身边也没有照看的人。
我发了一通火,来了个妇人自称是黄永的表姑,说林穗是自己在院子里跌了一跤摔小产的,跟其他人没关系。”
“放他娘屁!自己小产的他们为何躲着不敢见人?!”
曹坤道:“我也是这般问的,那妇人说黄家人有事都出去了,让我赶紧把人接回去养着。”
林秋捂着胸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曹坤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放心,这事我必让黄家给个说法!”
屋里陈容给儿子换上干净的衣服,看见他胸口和腰上的淤青又忍不住掉下眼泪,“你跟娘说,到底是咋回事!”
“没事……没事的娘……”
“傻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瞒着娘!”
林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把头埋在陈容的怀里,“娘,我好疼……我肚子好疼啊……”
陈容心疼的呼吸都困难,擦干眼泪道:“是黄永把你打小产了吗?”
林穗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日曹坤送他回家后,黄永便跟他发了好大的火,但顾忌他娘家人没敢动手。
结果第二日朋友请他出去吃酒,吃完回来天都黑了,林穗埋怨了几句黄永便一耳光把他扇倒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有点事就回去告状,姓曹的这么护着你,莫不是你俩有一腿吧?”
“你,你胡说八道!”林秋哪容得他这般诋毁自己和哥夫,当即捡起地上的鞋就朝他扔了过去。
结果这一还手不要紧,黄永跟发了疯似的开始打他,拿脚哐哐的踹他的肚子。
哥儿和汉子的体力本就有差距,加上林穗生的瘦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打的蜷缩在地上求饶。
当时林穗只觉得肚子疼的厉害,却不知道自己是小产了,紧接着身下涌出一股热流,灯光太暗没注意地上的是血。
黄永出够了气便出去睡觉了,留下林穗坐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后来发现手上黏糊糊的才知道流了许多血,赶紧大喊救命。
住在隔壁的大嫂闻声过来,一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喊来郎中。
郎中来了把脉才知道,原来林穗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被黄永硬生生的踹得小产了……
黄家人只轻描淡写的数落了黄永几句,然后便躲了出去,甚至连个照看的人都没留。
陈容越听越气,恨不得拿刀直接宰了黄家那几个牲口!
“我可怜的穗儿……”娘俩抱头痛哭。
当晚曹坤就找人去黄家门口蹲守,一连蹲了四五日也没见黄永人影。
大概他也害怕曹坤过来找麻烦,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
正月二十六,王瑛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县城。
这次回来路上倒是没怎么耽搁,被水淹了,驿站也都重建好,路过的城镇丝毫没有之前的破败感。
快到龙泉县的时候,大伙都有些激动,“这么久不见,也不知三姑他们怎么样了。”
“上次曹坤来不是说挺好的吗,这俩孩子都孝顺肯定错不了。”
方菱道:“我跟三姐多少年没见面了,一晃都快十五年了,我记得那会儿跟陈靖去赴任的时候,青淮也就像元宝这般大。”
“可不是嘛!”
人一上了年纪就开始念旧,方菱讲述起以前的事,大家坐在旁边听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马车入城时简单检盘查了一下,因为陈光身上带着官衙的令牌,小吏们不敢造次。
进了城直奔曹家新房这边,之前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就找到了。
一年时间县城并未有太大的变化,那场水患也缓得差不多了,城中依旧能看见小商贩挑着扁担或推着独轮车叫卖。
王瑛道:“看着县里还挺热闹的,我还以为没什么人了呢。”
李氏道:“活着的人总归得过日子,慢慢就好了。”从古至今都是这般,只要人死不绝很快就能适应下来,继续繁衍生息。
一刻钟不到马车就停到了曹家门口,陈伯上前敲门。
不多时院内传来脚步声,林秋打开大门愣了一下,“陈伯?可是大伯母来了!”
“见过表少爷,大伙都回来了。”
林秋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赶紧打开大门让大伙进来。
“娘念叨你们好些日子了,还以为得过阵子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王瑛先下了车,然后抱着元宝,扶着李氏和四婶一起下来。
陈青岩他们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兄弟二人加上青芸坐得一辆车,最后一辆马车是粱伯和青淮。
粱老这次来不光是为了陪青淮参加县试,他打算县试结束后去儿子那边小住一段时间,秋闱前再回府城。
曹家的院子够大,几辆马车停得开,下人们安置行礼其他人则一起进了屋。
一进来王瑛敏锐发现曹家气氛不太对劲儿,屋里充斥着一股中药味,搁在平时三姑那热情的性子早迎出来了,今天居然都没露面。
王瑛连忙拉住林秋道:“可是三姑病了?”
林秋叹了口气,“娘和穗儿都病了。”
杨氏担忧道:“这是咋回事,瞧过郎中了吗?”
“瞧过了,我娘是忧思过重,需得自己解开心结才行。”
“那穗儿是怎么回事?”
提起弟弟林秋眼泪又止不住,哽咽道:“穗儿……穗儿他被黄家人害惨了!”
林秋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得几个人倒吸凉气,李氏直接气红了眼睛,“怎会这般糟践人!没找他们去理论?”
“去了,怎么可能不去问,那个杀千刀的打完人就藏起来了,曹坤派人在黄家门外蹲守了好几天都没见人影。”
青芸急切道:“怎么不直接去报官!这种人渣就该大棒子打死!”
王瑛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穗弟和黄永还没和离,报了官也未必会管。”
林秋擦着眼泪点头,“是这个理,不过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马上就到县试了,总得出来参加,倒时一定堵住他问个明白!”
进了屋,陈容正躺在床上睡觉,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脸色憔悴的不像话,跟上次分别时判若两人。
李氏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难受的要命,走到她床头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三妹,我们都回来了,你还不醒醒啊?”
陈容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李氏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看见李氏身后的方菱才惊讶的睁大眼睛,“这,这是四弟妹吗?”
方菱握住她的手道:“三姐还认得我。”
“你们啥时候回来的?”陈容挣扎的要坐起来,可惜浑身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