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淮收拾收拾继续跟陈青松同住,把房间倒出来让给林穗。
这哥俩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两人相处惯了,住在一起晚上还有说话的人,都挺高兴的。
林穗就这么住下了,他之前性格活泼,经了这件事后变得内向了许多,但同样也懂事了不少,回到家便开始跟在王瑛身边帮忙收拾东西。
收拾妥当,陈婶子要出去买盐,王瑛干脆趁这功夫带着林穗去了趟铺子认认门。
两个多月没回来,屋里积了一层灰,两人赶紧拿扫把抹布开始收拾。
不一会隔壁的老板过来打了声招呼,“王掌柜回来了,我还当你这菜铺不干了呢。”
“哪能啊,这不是陪着相公回老家参加县试了嘛。”
“唉哟,没想到王掌柜的相公是读书人!考中了吗?”
王瑛笑呵呵道:“中了,拿了个县案首,我堂弟和亲弟也一起考的,三人都考中了。”
这更是不得了,一门三位读书人,还都能读出名堂,来人看王瑛的眼神都变了,语气也更加客气了。
等人走后王瑛小声道:“你知道我为何显摆你表哥他们考中吗?”
林穗摇头,“不知。”
“我是为了给这些人提个醒,告诉他们咱们家可是有能耐的,莫要打咱们的主意。”
之前是仗着王同知的身份卖菜但毕竟是假的,万一东窗事发,他也有别的倚仗不是。
林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嫂子办事一向有他的章法,自己跟着学便好。
“夏天咱们还得卖冰棍,卖得多了怕惹人眼红。”
冰和蔬菜不同,菜谁都能种,算不得什么稀奇东西,虽然冬天少见但富贵人家搭了暖房一样能吃到新鲜的菜。
冰可就不同了,这东西是受朝廷管制的,每年冬天三九开始采冰,由冰匠在河里凿冰,凿出的冰块长三尺,宽三尺,厚五寸,拉到冰窖里贮存。
经历春天到夏天融化了大半,余下的冰还要优先供给官员使用。
按照武朝的惯例,五品以上官员,每月得冰三尺,五品以下的只有一尺,四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用钱买冰,夏日享受冰鉴的清凉。
而且窃冰是重罪,窃冰一尺鞭十,窃冰三尺杖三十徒百里,由此可以看出冰的价格之贵。
当然民间也有私自采冰贮存,等到夏天售卖的,价格都十分昂贵,往往一尺冰能卖到一贯钱,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只有巨富的商贾才舍得用。
以前王瑛在村子里镇上卖卖冰棍也就算了,大伙虽然觉得稀奇但并不会太在意。
如今到了府城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你若不能拿出制冰或买冰的证据恐怕就得吃官司了。
王瑛哪敢把硝石制冰的法子传出去,这办法虽然能掩人耳目,但真是操作起来难度太大,根本不可能每天做出这么多冰棍,有心人一琢磨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所以王瑛才说出家中三个读书人,让那些觊觎铺子的人有所顾忌,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从铺子回来天色已经晚了,大伙吃了饭便各自回房休息,长时间赶路都累的不轻,趁着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两日,陈青岩带着两个弟弟开始去拜访府城的旧友。
第126章
过年的时候本就该去卢老家拜访,但他们回来的太晚,加上过完年又急匆匆的去了县城,便一直没得空。
如今回来了,自然得过去拜访,顺便问问卢老的弟子刘昌邑府试和院试的经验。
三人来的这天刚好是休沐日,卢老在家休息。
门房来禀报,老爷子立马起身道:“快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三人拎着礼品进了屋子,拿得东西都不算贵重,卢老也没客气拉着陈青岩的胳膊询问,“怎么不见你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去了长亭县,在他儿子身边小住几日,府试前应该就回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粱烁在长亭任县令是吧。”
“是的。”
“快进屋,你们这次县试考的怎么样?”
陈青岩道:“不负所望,我们三人都考中了。”
陈青松还补充一句,“大哥还是县案首呢!”
“真不错!我就说伯卿的眼光不会错,好好准备府试吧,待府试和院试结束就能来府学读书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还想拜访一下昌邑兄,跟他询问一下府试的事情,不知道他在没在家里。”
“肯定在家呢,这孩子休沐日也不愿意出去走动,他父亲前几日还找我诉苦来着,说儿子读书都读傻了,一个朋友不交往。正好你们过去看看他,省的他父亲担忧。”
“好。”
从卢老家拜别后三人径直去了刘家,之前来府城的时候,刘昌邑带他们去过两次,三人都记得路。
刘家坐落在城北的正通街上,刘昌邑的父亲只在衙门挂了个七品的闲职,但能住在这条街上注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听闻他家中还有个伯父是如今陛下身前的红人,正二品的吏部尚书兼内阁理政大臣。所以刘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冀州府城算得上非常有名气的人家了。
不过刘昌邑的父母却并非高高在上的人,刘伯父不善言辞但性格温和,刘伯母性格泼辣但为人十分豪爽热情。
每次去都跟到了亲戚家一样,刘伯母丝毫不拿他们当外人,准备许多吃食,临走时还不忘装一篮子让他们带回去吃。
路上陈青松咽着口水道:“我还记得刘伯母做的水晶肘子可好吃了。”
陈青淮弹了他头一下,“去了可千万别这么说,该让人笑话了。”
陈青松吐了吐舌头,“我哪敢啊,就是跟你们说说。”
到了刘家门外,陈青岩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房的小厮打开角门,见到三人一愣,“你们是陈家的三位公子吧?”
“是,还记得我们呢。”
“记得记得,我们少爷总念叨着你们,几位公子请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不多时院内传来哒哒的奔跑声,“青岩大哥,青淮,青松!”
大门打开,刘昌邑穿着一件薄衫就跑出来了。
几人高兴的抱在一起,“半年多未见,昌邑兄弟可还安好。”
“好着呢,快进屋,我娘刚炸了糖元子,趁热吃才香甜!”
四人携手进了屋子,刘夫人正好端着托盘过来,看见陈青岩他们几人愣了一下,立马笑起来道:“我记得你们,去年昌邑带你们来过。”
三人恭恭敬敬的躬身问安。
刘夫人摆手道:“没那么多虚礼,快坐下尝尝我炸的这糖元子好不好吃。”
净了手三人坐下,拿筷子夹了几枚尝起来。
“小心些,里面的糖有些烫,别烫坏舌头。桌上还备了金银花茶,可以解腻。”
陈青松最喜欢吃甜食,吃了一枚夸赞道:“唔,伯母做的真好吃!外皮酥脆,内里软糯,这糖放的也刚刚好,多一分太甜腻,少一分没滋味。”
刘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爱吃就多吃点,吃完了灶房还有!”
聊了两句刘夫人又去了灶房,大伙才放松下来。
刘昌邑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前腊月二十八才赶回来。”
“那怎么回来这么久才来找我!”
陈青淮解释道:“昌邑兄莫怪,我们回来的匆忙,过完年便开始收拾东西回乡参加县试,县试结束后到老家祭祖,前两天才刚刚回到府城。”
“哦,怪不得,你们县试都考中了吧。”
三人齐齐点头。
“让我猜猜谁是案首。”刘昌邑的目光在陈青岩和陈青淮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道:“应该是陈大哥夺了案首。”
“哇,昌邑哥你猜的真准!”陈青松嘬着手指上的糖赞叹道。
“之前在府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青岩哥的文章注重务实,青淮兄的文章更加风雅,我听闻今年冀州县试的策问是河防方略,便知肯定是青岩兄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