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伯卿道:“你也不用遗憾,眼下青岩还没有功名傍身,就算你把法子都献上去,最后名声也不会落到你们身上。将来等陈青岩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的那些本事才是显露之时,倒时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谢师父指点!”王瑛跪地磕头,发自肺腑的感激。
“快起来吧,我要去睡觉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快颠散架了,青岩他们要是回来了直接去书房,我给他们留了课业。”
“哎,我知道了。”
粱老走后王瑛擦了把额头的上的冷汗,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自己想法简单了,仗着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便觉得古人不如自己,殊不知封建社会自有一套凌驾于律法之上的规则。
遥想上一世他学历史的时候,曾记得老师给他们讲过,清代三两银子治民的典故,就是控制百姓收入略低于基本生活支出,从而让老百姓为了生计不断劳作,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反抗政府。
有时候朝廷并不希望百姓太过富强,只需要他们听话即可……
回到卧房王瑛进入试验田,整理了一下自己写的手稿,这本书还要继续写,不写他怕慢慢都忘干净了。但是写完暂时不打算拿出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顺便把菜也整理了一下,今天卖掉库存的五分之一,试验田里还存着不少菜,明天再多拿出来一些卖。
收拾完天色已经晚了,陈青岩和两个弟弟才从外面回来,三人看见院子里的马车知道是老师回来了,兴匆匆的就要去找人。
王瑛赶忙把他们叫住,“粱老刚歇下,这一路累坏了,你们别去叨扰了。”
三人止住脚步,放低声音。
今日他们去府衙报名去了,县试的成绩早已随着试卷一齐送到冀州府,所以三人报名也很顺利,拿着身份户籍就好。
作保的禀生刘昌邑也帮忙找到了,一共四个人,分别是他,还有他不错的朋友宋世安,以及另外两个经常作保的秀才。
按照惯例,陈青岩和陈青淮是需要支付一笔银子给他们的,毕竟作保担着一定的风险,一旦陈青岩和陈青淮考试作弊,他们都会受连累。
轻则失去朝廷的赏赐不能再作保,重则会被牵连到无法科举。
所以一般年轻人都不干这种事,大多数上了年纪的禀生为了赚钱才出来作保的。
刘昌邑和宋世安都不要银子,那两个老秀才一人给了五两银子做保费,还签了一张契书,若是因二人连累无法作保,陈青岩不光要赔偿他们二人白银百两,还得赔给他们每个月三斗米。(朝廷每个月给禀生发三斗粮。)
报完名就等着四月初六考试。
距离县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巩固一下过去学的知识。
书房里粱伯卿早给三人布置好了课业,针对陈青岩和陈青淮的弱点,特意划出不同的复习方向。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师父在身边的优势,若是在府学读书,夫子虽然同样可以教他们,但一个班几十名学子,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就得完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了。
三人一直读书到深夜才休息,翌日一早三个人早早起床,等候在粱老的房间外等待师父批改文章。
日子又恢复到过去的模样,简单充实且温馨。
*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份,清明前后雨水充足,接连下了三天的细雨。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不举把伞出去半刻钟衣服就湿透了。
刘家院子里,刘大人正在刨土种花,两个小厮站在旁边帮他举着伞。
不多时刘夫人也出来了,“还有心情侍弄你这些花花草草,让你打听到事你打听到没有?”
自打那次在菜铺见过一次陈青芸,刘夫人便一直惦记着,这姑娘不光模样好看,而且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小家子气,看着就让人稀罕。
再加上陈家三兄弟皆是温文尔雅的性格,对陈青芸多了一层滤镜,回家便催着相公打听那姑娘有没有订亲。
刘大人擦擦手道:“只打听出他们家确实有一个女儿,叫陈青芸,比邑儿小两岁。”
刘夫人听得心中一喜,“那她可曾订下过人家?”
“我哪里晓得,与其让我问,还不如让邑儿自己去打听打听,他不是跟刘家的几个孩子关系很好吗?”
秦芙蓉是个暴脾气,一见相公这幅模样就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你让孩子去问算哪门子事?岂不让人觉得咱们瞧不起人家闺女,到时候别亲事没结成,反倒成了仇人!”
“你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隔壁马家的小子比邑儿还小一岁呢,孩子都满月了,咱们家连婚事都没着落呢!”
“等秋闱完事之后再去问也不迟嘛……”
“你不急人家姑娘不急?万一提前订好了人家倒时去了问也白问!”
眼见夫人又要发火,刘大人只得改口道:“明日我就去打听清楚!”
“这还差不多。”秦芙蓉消了气,不过到底还是儿子的意见最重要,等打听清楚便找个时间登门拜访,顺便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说来也巧了,刚巧第二天就是休沐日,刘昌邑要去找陈青岩他们读书。
因为之前没留住的地址,刘昌邑只得先去菜铺子打听他们的住所。
上午雨下的有点大,快到晌午雨才小下来,刘昌邑便举着伞独自上了街。
沿着正阳街找了半天才找到王家菜铺,刚要进去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公子,你身后的书袋快散了。”
刘昌邑闻声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浅绿色襦裙的妙龄少女,女孩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提着食盒,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进了菜铺。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半边身子都被雨淋湿了。
连忙把伞举正解开书袋,果然下面已经散开了,若是没那位姑娘提醒里面的书一会儿就都掉出来了。
他合上伞也进了铺子,见刚才的绿衣姑娘正在数钱,旁边还坐着两位郎君正在用饭。
“客官要买什么菜?”林穗放下筷子起身招呼。
刘昌邑连忙收回目光,紧张道:“我,我是来找人的,上次青岩兄说不知住的胡同名字,让我来铺子里打听……”
王瑛恍然道:“公子姓刘是吧?”
“对对对,我就是刘昌邑。”
“公子若不着急,等会让我小妹回去的时候顺路带你一起过去,不然我也说不清我们住的那个巷子的名字。”
“不急不急。”刘昌邑又抬头看了眼陈青芸。
刚巧对方也在看他,两人视线想交,刘昌邑慌张的连忙转过头,惹得陈青芸莞尔。
王瑛和林穗吃完饭,青芸将碗筷收拾好装进食盒里,便带着刘昌邑朝家走去。
铺子离着他们住的胡同不算远,步行一刻钟左右就到了,期间刘昌邑一直垂着头跟在陈青芸身后,生怕抬头唐突了佳人,眼里只有那浅绿色的裙角。
“到了,就着这里。”
陈青芸停下脚步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房打开大门。
“公子请进来吧。”
刘昌邑收了伞,跟着陈青芸进了院子,小院不算大但胜在清幽,院中种了不少花草,春天都发了芽绿油油十分可爱。
“大哥,你同窗来找你了!”陈青芸喊了一声。
陈青松闻声连忙跑了出来,“昌邑哥你来啦!”
“松弟。”
“快进屋,大哥和二哥正在写卷子呢。”这几日粱伯卿给二人找了不少往年的府试卷子让二人做,相当于现代的模拟考试。
刘昌邑进了屋子,看见粱老坐在旁边在看书,陈青岩和陈青淮正在埋头苦写。
他连忙朝粱老躬身行礼,“晚辈拜见粱伯伯。”
粱伯卿抬眼看见他道:“昌邑来了,过来坐吧。”
刘昌邑乖乖的在他身边坐下,将书袋解开放在膝盖上,看着青岩和青淮答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