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离着不远一会就回来了。”
“那让陈伯跟着你。”自打发生那件事后,陈青岩总是提心吊胆,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
“也行,正好让陈伯帮我刨一颗樱桃树。”王瑛惦记樱桃树好久了,一直没得空挖,眼下有空了刚好可以挖两颗移植到实验田里,现在种上冬天就能吃到樱桃了。
两人出了门,一路上碰见不少熟悉人,纷纷打招呼。
“郎君吃饭了吗,去我家吃两口吧。”
“吃过了,杨大伯你家那块豆地长得怎么样了?”
“上次按您说的法子,让我小孙孙们去抓了些花虫和草蛉放进田里,果然好多了,如今已经看不见多少红虫子了!”
“那就好。”他家豆田前阵子生了一种大豆常见病,叫大豆红蜘蛛。
这种蜘蛛成虫、若虫以刺吸性口器危害叶片,在叶子背后结网,使得叶子卷缩枯黄,直至脱落,影响豆苗的生长。
现代一般都是喷洒农药治理,但古代没有这些东西,只能用最笨的生物法治疗。
瓢虫和草蛉都是红蜘蛛的天敌,放一些进去就能抑制住红蛛泛滥。
穿过农田到了村里,要聘的狸奴是一户姓赵的人家,前阵子碰见赵家小郎,说家里的猫儿生了几只崽子,问他要不要。
本来王瑛没打算养,结果这阵子仓库闹鼠灾,成群结队的钻米缸,抓又抓不净只得养只猫。
来的时候赵家小郎早等着了,领着二人去猫窝挑小猫。
“东家喜欢哪只就拿哪只,都断奶能吃东西了。”
猫窝里趴着四五只成人巴掌大的猫崽,有好几种花色,王瑛挑了一只眉清目秀的小橘,听说这种最好养活,而且非常能吃。
把提前准备好的聘礼留下,陈伯拎着小猫放进篮子里两人往回走。
回家的路边有几颗野生的樱桃树。
有句话叫樱桃好吃树难栽,樱桃树属蔷薇目、蔷薇科,落叶小乔木,这种树既怕冷又怕热,怕旱也怕涝娇气的很,在没有现代改良技术的时候确实很难种活。
不过他有试验田,可以任意调节气温和天气,不怕种不活。
刨完樱桃树王瑛见四下无人,习惯性的将树苗放进试验田里,放完才想起身边的陈伯,他紧张看过去。
陈伯呆滞片刻,抬头望着天假装没看见,跟在两人身边这么久,他什么不知道啊。
第58章
回到家王瑛拉着陈青岩,紧张兮兮的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一遍。
陈青岩摸着鼻子道:“其实陈伯已经知道了,前阵子我往试验田里存放冰棍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当时把他吓了一跳,不得已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王瑛有些担忧,“他会不会讲出去啊?”
“不会的,如果这个家里有人会说出去,那绝对不会是陈伯。”
陈伯对陈家的忠心的程度,难以用语言描述,特别是对陈青岩,即便是亲生儿子也没这么好的,这就是古人讲的忠义之仆了。
“那就好,下次我可得小心些。”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被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自己怕是会被当成山野精怪烧了。
*
进了八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起来,前几日还残留一丝暑气,这几天下了几场小雨,就得添厚衣服了。
粱伯卿早些年在莱州住的时候,因为离海比较近,关节有点风湿,每逢下雨阴天胳膊腿就疼。
自打来到庄子上,不知是泡温泉的关系还是睡火炕的缘故,身体竟然慢慢好起来了,今年竟然一次都没犯过。
今天依旧是秋雨绵绵,他带着三个徒弟坐在廊下观雨,顺便让他们写一首关于秋雨的七言诗。
王瑛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句子,索性从试验田里拿出前阵子没吃完的羊肉化开。
这种天气吃点热腾腾的涮锅子,别提多舒坦了。
雨停后天气骤然晴朗起来,天高云淡秋意更浓。
田里的粟已经拔了穗,因为夏季王瑛教村民堆肥的缘故,今年庄稼长得比往年更好,即便是下等田长势都不错。
想来交完地租和丁税,能余下不少粮食,光想想就觉得高兴,百姓们身上都少了许多戾气。
就连平日喜欢掐尖打架的张婶子见人都三分笑意,逢人便夸,“咱们东家可真没话说,照比其他庄子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今年春麦收成不好,给咱们减了一成的租子。邻村郑庄子可没有,还是按六成收的,听说都饿死人了!”
“谁说不是呢,不光租子收的少,还教咱们侍弄田里的庄稼,旁人有这本事都不外传!”
“不少佃户想来咱们庄子都进不来,只能打听有没有光棍汉子,想把闺女哥儿嫁过来享福哩!”
刚巧墩子赶着骡车从镇上回来,路过村口的时候被几个妇人瞧见。
刘大嫂小声道:“唉?这石墩子不是没媳妇吗,你们有没有合适的,给他牵牵线?”
“能行吗?这人窝窝囊囊的过去总让人欺负。”
“你可别瞧不上人家,现在是东家身边的红人,帮着养牲口赶车赚了不少钱呢!搬回村里也不耽误种地,还有东家给撑腰,谁敢欺负他?”
听她这么一说张婶子倒是真上了心,她有个本家妹子就住在隔壁的郑庄,头些年死了汉子成了寡妇。
因为只生了俩丫头,被婆家撵了出来,如今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全靠亲戚们接济才活下来。
但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各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过,总不能一直帮衬,若是能帮两人说和一下,兴许是桩不错的姻缘。
想好后下午就拎了二斤粟米去了郑庄。
来的时候堂妹正在给人洗衣服,她被婆家撵出来后,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村头一个没人住的破屋子里。
自己在房前屋后开了几亩地,粮产的少还得给庄头交租,余下那点两根本不够三人吃,只能靠帮人洗衣劈柴糊口。
见张婶子来了,连忙起身擦了擦手,“大姐你咋过来了?”
“有段时间没来了,过来瞧瞧你。”
“快进屋坐,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用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
张翠红还是拿出家里仅有的一个完整的陶碗,倒了井水给她端过来。
“怎么不见俩丫头?”
“大妮和二妮去帮人放牛去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干点活能管一顿饭。”
张婶子一听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家有六个孩子,最小的才七岁,虽然也是个丫头片子但还是当块宝宠着,这么大了地里的活都没沾过手。
大妮和二妮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竟然都去帮人放牛了。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丫头们慢慢长大了,你身边没个汉子傍身,万一被人惦记上就坏了……”
这可不是张婶子危言耸听,她一个寡妇带两个闺女,搁在那些登徒子眼里跟块肥肉没什么区别,指不定啥时候就被祸害了。
村子这样的事过去可没少发生,也就是陈家庄的管的严,但凡出了这种事的,一律命人将其打出去没收地,所以才没人敢犯事。
张翠红一听便红了眼圈,“你说的俺都省得,可拖着这俩累赘谁能要俺啊?”
相公刚死的时候有人给她说过媒,但一听她还带着俩闺女就都没了后话。
女孩不比男丁,养个小子好歹能帮家里干活,姑娘养大了就得嫁出去,这不是赔钱的买卖吗!
可不带着俩闺女,她又狠不下心,那会大妮才三岁,二妮还不会走,她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孩子饿死,最后只能苦了自己。
张婶子拉着她的手道:“我这倒有桩好姻缘,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们村子有个鳏夫比你年长几岁,个子矮一些,模样差了点,但是人品没的说是个憨厚老实人。有养牲口的本事,帮我们东家养骡子赶车,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足够养活你们娘仨了。”
张翠红道:“人家能看上我吗?”
“我这不是过来帮你打听来了吗,你给句话,要是同意我就去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