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不落(43)

2025-10-15 评论

  乔苏坐在桌子旁边,托着腮帮子,用指尖连着桌子上的水珠,一个人在下五子棋,他身上的鞋子湿透了,裤脚也卷起来,靳越群一看,屁股上也都是泥。

  “你怎么来了?!摔了?”

  乔苏听见他的声音,惊喜回过头:“你真的在这儿,我没找错…!”

  靳越群一听,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没跟乔苏说过他白天在哪儿。

  “胆子大的你,不知道我在哪儿就来…?!”

  “我又不是没长嘴,我还长腿了呢,我会问呀,你再朝我龇一下牙试试…我来给你送伞呢…”

  乔苏拿着手里的雨伞,水珠洒落,外头的工人还在干活,靳越群带着他去一旁打算做收钱的会计室,插上门。

  “我来给你送伞,还有,这些天我卖手链也赚了三十多块,蔡师傅给我发了十块,我还给你买了一瓶驱蚊水…蔡师傅说秋蚊子厉害…”

  靳越群瞧着他低头翻书包的毛茸茸的发顶,坐下来,他抱着乔苏,伸手脱他的衣服。

  “路上摔了?”

  “有一段有点滑,绊了一个屁股蹲儿,不过没事,就脏了点,裤子没破…”

  靳越群心疼的摸他的腿,又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我是担心你裤子破没破?”

  乔苏让他摸的痒:“那裤子一条好贵呀,你在哪儿买的,咋没带我去。”

  靳越群给他脱个精光,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腿、屁股、后背,发现没有磕青的地方才放心,乔苏也任他脱。

  “现在抽不出空,那天让小黄去服装市场买的,总这么一件来回穿也不是事儿,你的那件都不能再洗了,再洗该破了…”

  “你慢慢给我脱,别这么大力气呀,我摔一跤没摔坏,你再把新衣服给我扯坏了…”

  “别乱动,抬手,湿的贴在身上要感冒…”

  靳越群最近有时候来不及回去,就经常住这儿,黄阳帮他买的他没拿走,留在这儿换洗。

  “我觉得穿着挺舒服的,不像之前有标签,还硌得慌…”

  原先靳越群给他买的都是商场里的衣服,一件短袖都要小一百,当然有标签,这在服装市场的地摊上几块钱买的批发货,不知道哪个小作坊裁剪的,哪里有什么标签。

  乔苏小腿上和脚上摔的有泥,靳越群去楼下水管拧了个毛巾,蹲着握着他的脚心,给他擦。

  “下次不许来了,这儿又脏又远,你在家等我就成了。”

  “我的腿你管不了…我现在知道门了,我想来就来…不然我得憋死…”

  乔苏拉着眼皮给他做了个鬼脸。

  “这是你擦脚的毛巾?”

  “擦脸的。”

  “那你给我擦脚…”

  “瞎讲究,你的脚又不脏。”

  给他擦干净,靳越群的衣服和裤子尺码对乔苏来说都太大了,穿好了,他笑嘻嘻地抬起耷拉一大截儿的袖子筒,摇了两下:“我像不像唱大戏的…”

  屋子里低暗昏黄的光落在靳越群冷峻的眉眼,大抵因为太过年轻,又低着头,那股骨子里透出的锋芒显得有几分青涩,又像是收着,怕伤了人。

  “像傻帽…”

  “你才傻帽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晚上雨还在下,施工队的煮饭大姐熬了一锅土豆粉丝炖肉,配馒头,虽然肉腥几乎不看见,但干了一天的工人都盛了一大碗吃起来,靳越群也端了一碗,拿了两个馒头。

  “靳哥…!”

  下头有人在叫他,靳越群放下碗,拿上雨衣,对乔苏说:“我下去有事,你自己吃,太烫,数着等两分钟再吃…”

  黄阳说是做灯箱的线接的不够,等乔苏吃完了,靳越群才处理完事回来,他把雨衣搭在外头,撩起衣服擦了下脸上的雨水。

  “你跟小黄说你是我哥?”

  “是啊…”

  “下次说你是我弟。”

  “为啥,我比你大…!”

  靳越群抱着他坐在腿上,还没动筷子,先伸手进去摸了摸他的肚子,又给他喂了两口菜:“我跟他们说我二十了,你说你是我哥,不露馅了?”

  “你哪有二十啊…”

  靳越群才十八,比他还小呢。

  “没有也得有,潘老板现在把建收购站的事交给我管着,要是太年轻了,怕老板觉得我压不住阵。”

  乔苏想想,也有道理,他嚼了一口土豆,不知道是不是后头倒进去的,有点夹生:“里头硬的,嚼不动…”

  “那你吐碗里吧。”

  靳越群端着碗给他接,乔苏把嚼成两块的土豆低头又吐回碗里,靳越群也没嫌弃,拿起筷子咬着馒头继续吃。

  “以后在外头要叫我哥,知道不?”

  乔苏不太情愿,但为了生活,只能点头“行吧…”

  “那你现在叫一声。”

  乔苏憋半天:“你别得寸进尺行不行,现在就咱俩,我叫不出呀…”

  时间不早了,外头雨下的大,工人只好先收工,乔苏来找他,靳越群又省了回去的时间,这会儿难得能稍作喘息。

  “太晚了,又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晚上别回去了,明早我送你回…”

  “行…”

  靳越群又下去跟工人交代了点事,之前他没回去的时候就凑合住在会计室里一张临时搭的木架子床,他给乔苏垫了两件衣服,才让他躺上去。

  “我们练练,这事不能露馅。”

  乔苏一时没反应过来:“练啥呀?”

  “就练叫我哥…”

  乔苏还以为是靳越群是真跟老师一样,他教一句他叫一句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最后他让靳越群作弄的,哭着跟猫叫一样的嗓音喊了好几声哥才罢了。

  “你烦死了,你真的太坏了靳越群…!我下次再也不来找你了…!”

  乔苏的眼睛都红了,靳越群脖子里全是汗,抱着他,吻他薄薄的眼皮,拿着烧好的热水兑着点凉的倒进盆里,这盆刚才他在下头都拿肥皂洗了五六遍。

  “不来找我就对了,让你乱跑…这回叫哥记住没?”

  “没记住…!”

  靳越群作势又要往床上抱他,乔苏吓的眼睛都瞪大了,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记住了记住了,哥…!哥行了吧…!”

  靳越群笑,又亲亲他扁起来的嘴。

  “这几天学什么了?都谁来买玉雕了?”

  俩人好一阵都没像今天这么有时间说点话,自从来了滨江,靳越群也好长时间都没让他再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打汇报。

  这么一问,乔苏觉得就像回到了从前,他高兴的把他最近在做手链的事跟靳越群讲了,又回想着这几天来的顾客,都是陌生人,他慢慢的讲,说纺织厂里的女孩和她的朋友来的多,还有周围小店的服务员,也经常也拉着他说点家常事。

  “都说什么家常事?”

  “就说谁的男人有钱了就在舞厅混女人,让人家骗的倾家荡产…”

  靳越群忍不住拧眉:“你少给我听这个。”

  乔苏不太舒服地哼哼一声,往上扭了下腰:“每回都这样好麻烦…我又不会怀小孩。”

  “不是怀不怀小孩的事,不干净…”

  乔苏讲讲就累了,眼皮发沉,也不管靳越群给他洗到哪了,他先打着小呼睡着了。

  往后又是两场雨一下,天气就放晴了,蔡师傅种在院子里的桂花树开了,开着门都能飘进来香气,乔苏每天就是在店里,没事就串手链,无聊的快要长毛。

  晚上的时候,一个穿着灰工衫的男人带着老婆和女儿上门。

  “爸。”

  小女孩一看见木台后天的蔡师傅,就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喊:“爷爷!欣欣想你了!”

  老蔡笑开了花,摘掉老花镜,抱着小女孩,从柜子里拿出她雕的小老虎:“欣欣看,爷爷给你雕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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