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不想努力了(52)

2025-10-15 评论

  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之后牧野套上外套,然后拿着速写本走到了露台上。

  他之前就想好了,要把楼下的那棵树画下来。

  因为时间充足,所以他很有耐心地填补起画面细节来。因此他根本没有注意,在他低头画画之际,另外一侧的露台里也走出了一个人。

  在换歌的间隙,牧野突然听到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他愣了愣神,随后他暂停音乐抬起头。郁斯年正站在另一侧的露台里,倚靠在围栏旁拿着电话说着些什么。

  对方的声音牧野本该再熟悉不过,可是郁斯年此刻并没有说普通话,他说着一口牧野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南方话。

  不过尽管听不懂具体意思,可是看郁斯年的反应牧野就能感觉到,这通电话应该并不顺利,因为郁斯年情绪少见地有些激动。

  郁斯年一直都是一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至少在牧野面前是的。可此刻他的语速很快,态度也明显很激烈。牧野隐隐猜到,他好像是在劝说着电话那头的人什么话。

  而显然,他的劝告并没有成功。

  郁斯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最后一句话是被他用普通话说出的。

  “你要多少钱?”

  电话很快被他挂断,然后他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一些什么。

  牧野无暇去猜测,他只是在为自己的何去何从而抓狂,他坐着的地方光亮并不算明显,这应该也是郁斯年没有看到他的原因。但是其中也有对方注意力全放在通话内容里的缘故。而现在,只要对方朝他这个方向转身,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牧野也很难做到在完全不惊扰对方的前提下起身开门回到卧室。

  一时之间,牧野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人与人之间都会隔着一层得当的薄纱,赤裸有时候意味着丑陋、不得体,亦或是脆弱。

  而这层面纱只该在当事人愿意的情况下被掀开,不合时宜的靠近就是冒犯。

  虽然并非牧野本意,但他也确实侵犯了郁斯年一部分的隐私。

  牧野觉得抱歉,也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安,他不想让这份意外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牧野思考着最佳方案之际,郁斯年已经转过身,然后也“顺利”地跟牧野对上了视线。

  牧野僵直地站起身。

  “对不起。”

  郁斯年定睛看他几秒,然后笑着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牧野跟郁斯年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牧野舔了舔唇,“其实我刚刚一句都没有听懂。”

  “林州话是很难听懂,十里不同音。”郁斯年很理解地点点头,他的情绪很平缓,并没有牧野担心的不满或是抵触,像是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我一直住在山里,高中之后才学会说普通话。”郁斯年又想到牧野之前夸自己口语纯正。“我的大学英语老师是外教,第一堂英语课,我做了三次自我介绍他才听懂我的话。”郁斯年又补充道,“他不是嘲笑我,他是真的听不懂。”

  郁斯年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跟谁说出这些话,又或者,在足够功成名就之后他早会忘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事实上,一切过往都还历历在目,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跟牧野说这些不算太痛苦。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养父母除我之外还有三个小孩。”郁斯年看向牧野,“不好奇吗?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领养我?”

  牧野知道,郁斯年并不是真的在提问。

  “因为她们三个都是女孩。”

  牧野心底一沉。

  “因为是女孩,所以在我养父母心里,她们天然地被剥夺了继承权,所以要找一个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我来为他们‘继承香火’。”

  “后来我偶然得知,我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小孩,甚至他们不是我的养父母。”郁斯年顿了顿,“或许叫他们买家更加合适。”

  牧野一下屏住了呼吸。

  “我跟他们断绝了关系,我想,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源于一场愚昧恶意的掠夺,我没有义务再去回报什么。可是,我的姐姐们跟我一样,也只是受害者。”

  她们也是这场封建“杀戮”下的可怜人,郁斯年是无辜的被买卖者,可是从小到大,他确实被动地“抢占”了这三个女孩子的资源。就算非他本意,但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他也确实踩着对方的脊背走上过高位。

  “这些年我一直跟她们有联系,也会为她们提供一定的资金援助。刚刚联系我的是我的大姐,她希望我能借她一笔钱帮助她丈夫创业。”

  事实上,郁斯年为她们提供的资金援助足以让她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是他的“大姐夫”并不是一个愿意安稳过日子的人。郁斯年已经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创业,他只知道,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失败收尾。

  “我很早之前就劝过她离婚,但她并不愿意。”郁斯年表情很平静。“其实有一段时间我很不能理解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走出那个看似美满的牢笼。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再清醒一点,坚强一点。可是后来我意识到,要求一个受害者必须努力挣脱牢笼也是一种傲慢。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可以受教育,可以想明白这些问题的机会。”

  “是我的存在本身抢夺了她们的资源。”

  “这不是你的错。”牧野马上说。

  “我知道。”郁斯年并不会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是该他承担的那一部分他也不想推却。“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郁斯年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可他的存在本身压榨了其他人的生存空间也是事实。既得利益者成本最小的慈悲就是坦然承认自己的有意或无意的侵占,不要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应当。

  看着牧野眼底的难过,郁斯年又笑了。

  “我没有那么无私。”他轻声说,“这也算是一种伪善,我用对我来说最不重要的钱来换取一份心安,是我在作弊。”

  “才不是。”牧野一口打断他,“你不是伪善。”

  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郁斯年只要给钱就好,他不用担心她们真正的处境,也不用为她们的选择而忧心甚至是愤怒。更不用在这样的一个冬夜里为一通电话伤神。

  “郁斯年。”牧野第一次这样认真严肃地直呼对方的大名,“你就是特别特别好。”

  牧野的眼底没有任何游移,坚定,真诚,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心疼。在这宗错综复杂的旧事里,牧野不想去明辨是非审判对错,他不在意谁高尚谁无辜。对他来说那都不重要,他只是不想让郁斯年难过。

  郁斯年意识到,有人在不讲道理地偏向他,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被偏爱。

  郁斯年看着牧野,某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某种错拍。不是很严重,只是从来都严密运行的程序有0.01秒的卡顿,随即一切都回归正常。

  可是卡顿的那0.01秒被永久镌刻,程序无法再严丝合缝地继续运行。

  某一处确实地被牧野凿开一道缝隙。

  牧野抱住郁斯年。“错的不是你,郁先生,你不要难过。”

  很微妙,可郁斯年可以确定,被牧野抱住的这一秒,他心头盘旋的情绪绝对不是难过。

  “我很跟你分享一件小事好不好?”牧野趴在郁斯年肩头,同样露出自己的背面。“其实牧泽讨厌我也不全怪他,我有时候也会趁他爸妈还有佣人都不在的时候打他。”

  在牧泽撕烂他的画或者偷偷往他床铺上倒水的时候。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算是个好孩子,对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牧野有些不确定地准备起身,下一秒他就感受到郁斯年更用力地抱紧他的力道。

  “牧野,你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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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猫:人,你也很为我着迷吧?

 

 

第40章 

  牧野走出房间的时候郁斯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随即他听出来对方是在联系马德里那边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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