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牧志杰也觉得意外,虽然他也给郁家递了邀请函,可他从没想过郁斯年会真的愿意赏脸到场。
他不清楚,但是牧野明白,这也是推动剧情的一部分。
很快就有服务人员走过来传话。
“牧先生请您过去。”
牧野放下手里的蛋糕,起身朝他们走去。
“这是犬子牧野。”牧志杰揽过牧野,“这是郁先生。”
“郁先生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给你庆生,快谢谢对方。”
“多谢郁先生。”牧野微微颔首。
“不客气。”
郁斯年跟他对上视线,牧野多少有几分惊讶,因为他没从对方眼底看到任何他很熟悉的情绪。
惊讶,打量,揶揄,恶意,都没有。
对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祝你生日快乐。”
牧野停顿一秒,“谢谢。”
这句感谢比上一次更真情实感一些。
让牧野打过招呼之后牧志杰又很快打发了他,这种跟郁斯年见面甚至是可以直接交谈的机会少之又少,他当然不会错过。
牧野重新退回角落,他的余光一直放在牧泽身上,见对方叫过一名服务生并跟其耳语几句之后牧野表情未变,握着叉子的手却突然紧了紧。
等那位有些眼熟的服务生再次端着托盘走到自己面前之后,牧野装作不经意地打翻了对方手里的整瓶香槟。
那个男孩脸色一变,牧野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低声嘱咐他清理好地面就好。
牧野裤腿被打湿了一部分,他也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路过牧泽的时候他看到对方分外难看的表情。跟他对视瞬间牧野就彻底确定,小说里他跟郁斯年一同误饮的那份加了料香槟就是牧泽准备的。
走进卫生间里,牧野不停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颊。
尽管早就明白降低期待值懂得认命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可是此刻牧野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渴望。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或许呢,或许这次他可以改变呢?
再次回到宴会厅,牧野没有再让任何东西入口。他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指针一点一点转过,牧野如此迫切地希望时针快速转过十二点。
“晚上好。”
突然听到陆吉声音的时候牧野脊背一僵,但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陆先生晚上好。”
“祝你生日快乐。”陆吉把手里的礼品盒递给牧野。
“谢谢,您破费了。”
牧野站起身双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礼物。
陆吉顺手拿过一旁的杯子递到牧野手边。
“喝一杯?”
牧野略有些迟疑,在他接过酒杯的前一秒,另一道声音响起。
“陆总。”
他们一起转过头,随即就看到郁斯年正朝他们走来。
“好久不见。”
陆吉眼底划过一抹意外,他不记得他跟郁斯年有过交集。以他们的交情地位,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对方主动来跟他打招呼。
不过他到底还是先放下了酒杯朝郁斯年走了过去。
牧野趁机再次离开宴会厅躲进了卫生间。
牧野又一次按亮手里的电话屏幕,他开始思考一直躲在这里直到宴会结束再出去的可行性。
他也确实有些好奇,如果他坚持不肯出去,这次剧情又将以怎样的方式被修正。
就在牧野站在隔间里发呆之际,他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有些沉重凌乱的脚步声。
水龙头被打开,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才被关闭。脚步声再次响起,牧野感觉到自己隔壁的房门被拉开。
然后他听到手机解屏的提示音。
“来接我,马上。”一道让牧野觉得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
“水里有东西,我在......”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牧野听到了一道房门被捶打的闷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依旧足够牧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对方应该是不慎中了招,所以第一时间走进卫生间给自己降温,又躲进隔间准备叫人来接自己。可是电话只讲到一半就因为某种原因而中断了通话。
牧野又沉默等待了几分钟,确定隔壁不再有任何声音传来之后他确定,对方没有其他求救办法了。
一瞬间牧野想了很多,这些年努力落空后的失落,从期待到死寂的平静,打碎香槟之后的狂喜,还有刚刚陆吉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咚咚咚。”
被困在隔间里的男人挣扎着抬起头。
“郁先生,是我。”牧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三秒之后面前的房门被推开。
形容狼狈的郁斯年跟表情平静的牧野对上视线。
这些年来,牧野从来都是一边说着认命一边拼命不认。
他用尽一切办法让套在自己脖间的绳索尽可能的松动,他其实从没有放弃过求生。他一直在争取那个可以彻底脱身的机会。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低头走进了他既定的命运。
郁斯年脸上的痛苦和恳求都如此真切,牧野看着他苦苦挣扎的样子突然有些难过,郁斯年狼狈的姿态太过眼熟,这些年来牧野也一直都是这样艰难求生的。
轻叹一声,他还是主动对郁斯年伸出了手。
“郁先生,我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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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郁斯年望向自己的眼神太过复杂,牧野知道,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对方未必会相信自己。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鲁莽了。
抿抿唇,牧野准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但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前一秒,郁斯年握住了他的手。
郁斯年的手掌宽大温热。
“谢谢。”
牧野能感受到郁斯年握住自己的力道,还有他眼底的认真和坚定。
某一瞬间牧野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他是被信任着的。
牧野扶起郁斯年,带着他快步往卫生间外走去。
牧野口袋里放着一张司机更早些时候就交到他手里的房卡。这是牧志杰的意思,他说宴会结束得会很晚,所以今晚他们直接在酒店住下就好。
牧野第一次觉得被安排的命运也不全然糟糕,至少如果他想要朝着被雕刻好的方向行进那也会是顺风局。
路过宴会厅门前的时候他跟郁斯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他们一同走进了电梯,牧野刷卡选好了楼层。
电梯门关闭之前,他看到林季青跟其他人一起朝电梯方向走来。
对上视线,牧野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惊讶。
郁斯年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可是搂着他的牧野能感觉到对方此刻过高的体温。郁斯年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牧野身上,牧野的手为了维持平衡也搭在对方腰上。他们的姿势看起来确实有些太过亲密暧昧。
林季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郁斯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看向牧野,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但是牧野已经先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被加速关上,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前一秒,牧野始终没有放下搂住郁斯年的手。
走出电梯,他们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的全部灯光,牧野推开浴室的门。
“您自己?”
“谢谢。”郁斯年扶着门把手站定,“我自己处理就好。”
牧野没有多说,点点头他快步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牧野打开电视调高节目音量,与此同时浴室里也响起了水声。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牧野坐在窗边发起了呆。书里他的生日也是这样一个雷雨天。里面有一句描写他记得很清。
“那场大雨冲走了所有污秽和泥沼,从此林季青的生命里就只有坦途。”
牧野抿紧唇,真讨厌,他才不是污秽和泥沼。他只是一个有点倒霉的小炮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