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没说什么，但牧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所以我昨天才会问你那个问题。”
郁扬暗自点头,他也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察觉到端倪的。保险起见，他还是又给牧野松了松绑。
“你别在意这个，感情的事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跟我小舅乐意，谁也管不了你们。”他撞撞牧野的肩膀，“我小舅愿意对你好，你就大大方方收着。”
牧野转头看向对方，郁扬抢在他之前开口,“不用谢。”
牧野抿紧唇跟对方碰碰杯。
五一假期转眼到来，不过因为临近高考,他们高三生只有三天的假期。
吃晚餐的时候牧野跟郁斯年说起了自己的日程安排。
“一号上午在家里做历史跟地理的专项习题，下午做真题模拟考试，晚上去补习班答疑。二号复习数学跟英语,下午跟晚上去补课上自习。三号......”
“三号能空出半天时间给我吗？”郁斯年抢先发问，“我想邀请你去约会。”
牧野戳戳碗里的米粒，他还是有点不适应郁斯年每次都把他们的出行叫做是约会，不过他还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全天都可以。”他又声音很小的补充。
郁斯年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牧野不好意思，所以把头埋得更低。
一号早上八点，牧野准时起床，然后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表开始执行。郁斯年全程都没有打扰过他，不过他出门去补习班一直都是对方车接车送他的。
“郁先生，五一假期你不想出去转转吗？”
“想啊。”郁斯年打好转向灯，“但你现在不是没时间吗？等你高考结束了，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出去玩一下。”
“我是说跟别人一起。”
这两天郁斯年都全天待在家，只会在给他当司机的时候出门。虽然每次推开房门见到郁斯年坐在客厅他都会格外安心，但是他也不想让郁斯年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休闲娱乐。
“那就不想了。”郁斯年很干脆利落地说，像是知道牧野在想什么。“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也很宅的人。前些年的五一或者国庆假期，我都待在公司或者是家里加班。我不太旅行，也没有会跟我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他又转头看向牧野，“所以不是我牺牲时间陪你，是你在陪我。”
郁斯年的话不仅仅是让牧野觉得甜蜜或者是开心，带给他的最多感受反而是安心。从小到大，牧野在牧志杰那里得到最多的一句评价就是没用的东西。所以对他来说，最能让他觉得安全的，比起拥有，反倒是被需要。
牧野攥紧了手里的安全带，然后他转头望向窗外。
“那我明天就可以陪你了。”
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郁斯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在转头看到牧野绯红的耳尖之后，他笑着点点头。
“好，那我先谢谢你。”
说是约会，他们进行的项目反倒普通平常的不得了。
中午他们去了家拉面店，这家的地狱豚骨拉面很有名，牧野跟郁斯年都不甘示弱，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双双顶着红肿的双唇走出了餐厅。
之后的项目也并不浪漫，他们去了附近的超市。家里的冰箱跟零食柜都空了，牧野游荡在薯片货架前，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做好最后的决断。
见他在两种口味当中犹豫，郁斯年干脆把两个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喜欢就都买。”他看了看牧野，“你最近明显瘦了，不需要再控制体重。”
“我没有控制体重。”牧野放下手里的薯片继续往前走。“我小时候看电视剧，里面的家长带孩子逛超市的时候都会提前规定，一共可以选几样零食。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也会在心里给自己预设一个数量，尽量不要超过。”
牧野几乎已经忘记第一次看到的是哪一部电视，可是看着电视里不听话撒泼的小孩，他心里只剩不理解。那种约束跟管控，在他看来跟牧志杰跟赵美姿对他的完全不同，那是带着温柔宠溺甚至是爱护的。
牧野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想要这种东西。
再大一点之后，他开始自己管束自己，在货架面前纠结选哪几种口味时，会让他觉得他跟每个被爱的小孩都是一样的。
牧野经常会拿这些小把戏哄自己，算是他的自娱自乐。如果告诉别人，他会觉得有点丢脸，但是分享给郁斯年就完全没问题。
因为他知道，郁斯年肯定不会笑话他。
“其实现在想想......”话说到一半牧野就先顿住了，因为刚刚他才发现，郁斯年并没有跟上他。
他转头望向依旧站在原位的郁斯年，“怎么了吗？”
“来。”郁斯年对他招招手。
牧野走到他面前。
“小野这周表现得特别特别好，所以想吃什么都可以。”郁斯年温声说，“去选吧，好孩子。”
牧野将一包又一包的薯片放进购物车里，虽然八岁就想要的这个奖励到了十八岁才得到，但是他依旧觉得开心。
因为有些东西只是迟到了一点，但它到底还是会来。
从超市离开之后郁斯年带牧野去了电玩城，这里面太过动感噪杂的音乐让他们靠得比平时近一些。
“想先玩哪一个？”
“我都不太会。”
“我教你。”郁斯年带着牧野走到了赛车区，大部分小孩子都对这里比较感兴趣。给牧野投过币之后他也长腿一埋坐上了牧野旁边的那辆摩托车。
牧野前两局还有些茫然，不过很快他就掌握了技巧，因为表现得好，他跟郁斯年一起闯过了好几关。
见他对这里很感兴趣，郁斯年又依次带他玩了射击游戏跟老虎机，他们还去投了篮。郁斯年明显很擅长这个，玩到最后他身边甚至围起了一群给他鼓掌叫好的小孩子。
最后郁斯年带牧野走到了抓娃娃机面前，“你试一下。”
“我不行。”牧野马上摆手，“我运气很不好。”
“我觉得挺好的。”郁斯年拿起手里的游戏币，“我先试一下。”
郁斯年一连投了六次币，都空手而归。到第七次的时候他主动让了位置给牧野。
“你来。”
牧野盯住了那只小老虎，然后果断地放下了钩子。
老虎顺利被抓住，一秒，两秒，三秒，玩偶顺利掉进通道。
牧野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郁先生，我抓到了！”
“嗯，你很幸运。”
牧野拿着手里的小老虎，一直到他们走出电玩城，他眼底的喜悦依旧没有褪去。
或许是因为原著的存在，或许是因为无法挣脱的命运，牧野一直都有点草木皆兵的小心跟悲观的迷信。
在他身上发生的糟糕事太多，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倒霉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幸运也足以让他满足。
“下次我们还来吧。”牧野主动发出邀请，“下次我想多玩几次那个僵尸游戏。”
“好啊。”郁斯年果断应允，“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郁先生，你经常来这里玩吗？”郁斯年对每一个游戏都格外熟悉，看起来确实像是这里的常客。
郁斯年摇摇头，“我只是高中的时候在电玩城里打过工。”那时候他负责看场子，有时候老板也会让他们上手来吸引其他玩家的注意力。郁斯年的投篮跟赛车技术都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牧野看向郁斯年，其实直到现在，郁斯年的过于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谜。透过郁斯年的解释，跟他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三言两语，他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或许是过去跟现在实在太过割裂，他也无法想象，郁斯年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终于走到今天的。
牧野想要开口询问，又担心冒犯，更怕提及过去会让郁斯年心情不好。
“怎么了？”郁斯年看出牧野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