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很喜欢跟对方腻在一起,不管时间长短,他们俩都习惯待在跟彼此更近的地方,所以牧野只要不上课,基本都会去郁斯年公司找人。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如果牧野在家里画画,郁斯年就会拿着电脑去对方的画室里回复工作邮件。如果郁斯年需要加班,牧野也会躺在对方对面的沙发上打电动。
往常牧野也不是没有在郁斯年开会的时候去对方公司找过人。
牧野一边觉得不对劲儿,一边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
就在这时,他收到郁扬发来的短信,对方邀请他一起去咖啡厅写作业,牧野没有拒绝,郁扬学校里有一家栗子蛋糕做得很好吃的咖啡厅。
他往外走去,提醒自己不要太疑神疑鬼。
挂断电话,郁斯年示意对面的院长继续说。
“丁先生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脑缺氧对他的脑细胞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他的反应能力跟自理能力对比之前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本人对这种落差,目前还处在一个不太能接受的状态。”
“上周我们的护士又发现他在私藏安眠药,感觉过往经验,我觉得他是想通过吞噬大量安眠药的方式自杀。”
院长面前的病历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位名为丁志高的患者长达六年的精神病史。
这些年来他几次通过伤害自己的极端手段逼迫医院放他离开。半年前,他更是在一个深夜用撕开的床单上吊自杀,幸好被查看监控的安保人员及时发现。
护工第一时间赶往他的病房,不过虽然他性命无虞,但是因为窒息时间过长,他身体还是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比如反应迟缓跟肢体障碍。
“我们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自杀倾向比之前更加严重。”
郁斯年在心里暗笑,过去他只是在装模作样,但现在对方明显是真的存了几分死志,二者之间当然不同。
“所以我们现在在想,或许可以试着用更高一层的监管方式来照看他,虽然他肢体上会有些受限,但是这样安全系数更高一点。”院长试探着看着郁斯年,“您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郁斯年几乎没太思考就点了头,“不管用怎样的办法,我只希望你们可以保住他的命,我要他活着。”
“好,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他。”
郁斯年起身往丁志高的病房走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光看五官,男人的长相是相当不错的,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极为英俊。不过此刻他双手双脚都被捆在病床上,头发混乱表情狰狞,嘴角还挂着点涎水。
他此刻的形象显然让他的气质跟长相都大打折扣,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让人觉得可怜可嫌。
“他得知您要来探视之后情绪就有些激动,刚刚又突然暴起险些伤到给他送药的护士,所以我们只能给他注射一针镇定。”院长在一旁小声解释着,“您见谅。”
“当然。”郁斯年点点头,“各位只是为了治病救人,我理解。”
郁斯年往前走了几步,让躺在病床上的人完全能看清他的长相。
而原本还意识迷离的丁志高在看清郁斯年的脸后,又马上激动起来。他拼命挣脱着双臂,像是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因为药物作用跟绳索,他能动的范围微乎其微。
他死死盯着郁斯年,眼底写满了憎恶跟仇恨。
郁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像俯瞰蝼蚁一下蔑视着对方。
欣赏够了对方的颓势跟丑态,郁斯年转身望向院长,“请您一定要让他好好活下去。”
“一定。”
随着郁斯年离开,病房里又响起一阵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哀嚎,郁斯年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
走出精神病院,郁斯年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随着公路沉默地往前走了很久。他身后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已经很清楚郁斯年这个习惯了。
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完全走到主路之后郁斯年才愿意转身上车。
得知牧野跟郁扬在一起后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到了京华,他们三个一起吃了晚饭,然后郁斯年才又跟牧野一起回到家。
“我先去洗个澡。”刚到家郁斯年就主动说。
牧野顿了顿,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郁斯年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正躺着床上的牧野,对方已经换过了睡衣,头发也还有点湿,明显是也已经洗过了澡。
“来。”牧野主动对郁斯年张开了双臂,郁斯年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后他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今天工作是不是很辛苦?”牧野在郁斯年耳边轻声问,刚看到郁斯年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对方的状态明显不对。“感觉你很累。”
郁斯年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牧野并没有说太多宽慰的话,只是学着郁斯年安抚他的样子,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对方的背。
很久之后,牧野能感觉到郁斯年侧头吻了吻他的脖子。
“好一点了吗?”
郁斯年点点头,“抱着你,感觉什么都会好。”
牧野忍不住勾起嘴角,“肉麻死了。”
郁斯年亲亲他,“是真话。”
牧野也侧头跟对方贴贴脸,他知道郁斯年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也经常会有同样的感觉。拥抱着爱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失去重心的地球再次恢复平衡。
睡前郁斯年照旧亲了亲牧野的额头,“晚安,宝宝。”
可是牧野这次却没有乖乖闭上双眼,一片黑暗之中,郁斯年能感觉到牧野望向自己的泛着光的眼睛。
“郁斯年。”牧野看着郁斯年,“如果遇到什么事,或者有哪里不开心,你都可以告诉我,我非常非常愿意跟你一起分担。”
郁斯年被爱人纯净执拗的双眼注视着,经年的伤疤突然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如果能更早一点遇到牧野,如果能在一切开始之前叫停,如果故事不是这样的发生。
没有如果。
那句好已经到了嘴边,可是郁斯年就是迟迟开不了口,因为他很难对这样的牧野说谎。
片刻后他抬手挡住牧野的眼睛。
“会的,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可以。”牧野蹭蹭郁斯年的掌心,“我一直等你。”
下课铃响起,画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立刻起身。直到又过了二十几分钟,才陆续有人起身清理水桶准备离开。
牧野跟室友道别,然后北门走去,他的车子正停在那里。他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敢开车上学的,郁扬坐过一次他的车,然后就哀嚎他暴殄天物,把黑武士当成老头乐来开。
牧野快步往学校外走去,刚一走出校门他的脚步就突然顿住,因为他的车子旁正站在一道让牧野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那是将近一年未见的牧泽。
虽然他们的生活早已没有任何交集,可此刻对方望向自己的眼底依旧充斥着厌恶跟敌意。
牧野一瞬间就确定,牧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71章
牧野不想理会牧泽,只想避开他上车离开,可是牧泽却先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紧盯着牧野,他眼底的嫉妒跟愤恨都如有实质,牧野的跑车,牧野的穿戴,牧野崭新的生活,这些都让他由衷地觉得愤怒。
凭什么对方可以拥有这一切?
“让开。”牧野面无表情地说。
“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心里很得意吧?”
“你就是一个白眼狼,这些年我们牧家供你吃供你喝,你没有半点感恩之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落井下石。牧野,你夜里真的能睡安稳吗?”
牧野只觉得牧泽脑子有病,推开对方,牧野不准备继续再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
“郁斯年按照你的意思,彻底把我们赶出京市了,你满意了?”
牧野皱起眉,“这跟郁斯年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郁斯年故意设局害我们,爸怎么会彻底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