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样子掩饰不住,让房间内检测数据的助手和研究员频频侧目。
………
辛禾雪记得自己是在那个化妆间被藤蔓围堵住了。
他被淹没之后,由于窒息感陷入了昏迷。
或许不是昏迷,他是在使用最后的精神力攻击藤蔓的时候,出了纰漏,他陷入了藤蔓的精神世界。
在一片深红如同地狱的世界尽头。
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看见了参天的绞杀树,还有嵌在树干中央架着的贺泊天。
很难说贺泊天现在的状况还是否属于人类。
他的上身虽然是人形,但从腰部往下却是生长着无数的藤蔓,它们在无意识地攒动着。
……变成植物人了。
很不合时宜地,辛禾雪想到了这样冷得有点地狱的笑话。
但这让他意识到,此前他所有见到的藤蔓与气生根,都只是绞杀树从折叠区逃逸出来的分支。
换句话说,真正的本体,还在折叠区里。
而辛禾雪,只是正好连接了分支藤蔓的精神世界,相当于搭上了绞杀树神经网络的其中一个节点,通过分支与本体的联系,直接窥见了折叠区的世界。
但是,卫星图像上,122号折叠区明明已经显示被净化了,没有能量波动。
那么绞杀树到底藏在了哪里?
这片深红地狱般的景象,到底位于哪里?
他迫切求知的意识无法掩盖,影响到了神经网络的这个节点。
终于,所有的藤蔓都注意到了这片土地的不速之客。
贺泊天猛然睁开双目,由于受到绞杀树的同化,他的黑瞳已经变为浓绿色,整个人呈现出十足的非人感。
对辛禾雪警醒道:“阿雪,快逃!”
在绞杀树的意识世界里,被属于绞杀树的藤蔓捕捉,辛禾雪的神经意识将会遭到抹杀。
从贺泊天身上生长出来的藤蔓,正在竭力控制并且扑杀向属于本体的藤蔓。
枝蔓藤叶扭曲地互相残杀。
辛禾雪只能趁着这个空隙,尽量背向远离绞杀树本体的地方跑。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踩在脚底下的深红色土地,干裂地向远处延伸。
贺泊天神色痛苦,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突突跳动,冷汗布满他的额际。
他的意识正在和来自绞杀树本体的意识做斗争,争夺主干的控制权,以指挥这些布满整个世界的无数藤蔓。
贺泊天声嘶力竭吼道:“快逃!不要回头!”
………
来自犬科动物滚烫的舌头,一道又一道地舔过洁白的飞羽。
从最外层的初级飞羽,湿漉漉地舔进次级飞羽,连上方的覆羽也丝毫没有遭到放过。
丝丝缕缕,一点一点地修复。
辛禾雪是生来残缺的向导,没有独立的精神体,翅膀就是他精神体外化的特征。
这种过度亲密的接触,直抵意识和灵魂的深处,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遭到非人侵犯的错觉。
冷白的肌肤逐渐泛起浅浅一层绮丽的粉晕。
如同红霞映着雪顶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唇上全是自己无意识咬出来的齿印,泣音从唇齿间溢出,细微而沙哑。
犬科的舌头抵进了翅膀根部,因为这个动作,从肩胛内生长而出的整对翅膀都在颤抖。
辛禾雪生生地将呻吟声吞了回去,却没有意识到像幼猫呜咽的声音有多过线。
保持着初生儿赤裸状态的天使,双翼无法控制地产生一阵痉挛。
羽毛簌簌抖动着,一下一下扇过灰狼的吻部。
辛禾雪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此前在绞杀树精神世界里的一切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不能够完全脱离应激状态,因此唇齿中溢出的一个名字是——
“贺泊天……”
既轻又哑的声音。
像是呢喃,又像是下意识的撒娇。
燕棘也要应激了。
他辛辛苦苦地舔毛,结果辛禾雪还想着那个死鬼前夫?!
燕棘气急败坏,“你……!”
他承认,辛禾雪这次真的把他惹毛了。
所以他现在就要把辛禾雪舔成毛绒绒。
第117章 渴肤(32)
精神图景里的环境温度和辛禾雪实际上感受到的不一致。
即使这里是看上去一片酷寒的极地,但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辛禾雪所能够感知到的只是微凉的带着暖意的温度。
他的精神图景,正在用最柔和、最平静的暖流完全裹挟住自己,而那些凛冽的冷风和严峻的酷寒,从来只对着侵入精神图景的外来者。
只不过在当下精神力虚弱疲惫的时候,精神图景无法凝聚任何一场极地风暴,只能使用最不费力的方式保护本体。
群鸟将天使藏在极光之下的世界尽头,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躲避来自猎食者的追捕。
然而还是被穷凶恶极的狼找到了。
乌黑的吻部轻轻拱动着青年的身躯,埋入羽翼之中。
灰狼是典型的犬科动物,因而,它的舌头并不像猫科动物那样布着倒刺,但尽管如此,成年狼的口腔里有着尖锐的四十二颗犬齿,它仍旧需要小心地收敛自己的犬齿,避免伤害到对方。
狼舌舔舐过羽翼上的血迹,暗红色缓慢地晕开,扩散,稀释,直到翅膀上所有的飞羽都恢复洁白的状态。
顺着羽翼,长而窄的黑色舌头抵进翅膀生长出来的位置。
那里是肩胛,骨骼线条分明地突起,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肌肤,颜色是和这片雪原一般的冷白,过度脆弱的肌肤在舌苔刚一扫过时,就泛起了显眼的红。
燕棘想不明白,怎么有人的皮肤能这么嫩?
一道一道的红,仿佛一夜过去雪里铺满一路梅花。
他明明一点力道也没有用,这红痕就已经衬得青年好似遭受了非人一般的虐待。
看得他怪不是滋味的。
只好多舔舔,才能尝出滋味了。
灰狼吐出热气,瞬息在极地化成了白雾。
来自陌生事物的触碰,潮热到滚烫的感觉在瞬间打破了辛禾雪对温度感知的平衡,像是一小撮火苗灼烧到极致,顺着他的神经末梢一直烧到头脑。
肌肤饥渴症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精神图景,他明明敏感到连自己的羽翼拢起身躯时,那些羽毛尖尖拂过裸露的肌肤带来的痒意,都无法忍受,此刻却荒唐地遭到了灰狼毫不顾忌的舔舐。
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凭着动物性的本能,燕棘把辛禾雪舔得乱七八糟。
羽毛凌乱得不定向翘起,可以想到漂亮的雪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整理回整洁而一丝不苟的样子。
辛禾雪太疲累了,导致他的眼皮胶水黏起一般无法分离,可身躯又传来极致的痒意,让他难堪地咬住唇,修长细致的手指也无法自控地蜷缩起来,指节都展露出恼人的粉意。
“停下……”
灰狼不断地舔在他的羽翼和脊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
绿意从极光底下,这片冰盖的边缘,悄然冒了出来,属于灰狼栖息地才会有的地衣、云杉、龙胆松悄然出现在这片精神图景当中。
像是入侵物种,疯狂地侵占着这片空旷寂寥的极地,试图留下自己的痕迹。
燕棘再也没有收到季玉山的指示,这位兼任医生的研究专家大概还有点道德,知道病人的隐私神圣不能侵犯。
忽然,他整个顿住。
他的脑袋,严格来说,是灰狼的脑袋,被翻转过身的辛禾雪揪住了毛发。
辛禾雪睁开的双目微微眯起来,看向对方,“……不听话的坏狗。”
透过灰狼的眼睛,辛禾雪好像能够直直看向背后控制行动的燕棘。
燕棘只感觉一股电流从他的脊柱悄然窜过,他收不住势。
因此,漆黑的狼舌下意识地再次示好地向地位更高者舔过去,直接把浅粉色的乳尖拨弄得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立起。
水光蒙盖在上面,像是鲜红的豆子。
燕棘怔了怔,鼻腔涌动着热意,转而用狼首讨好地蹭了蹭辛禾雪的脸,担心人生气,但又口不择言道:“……好像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