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托本能地弓起背,闷吭一声,嗓音仿佛含着沙砾。
刺痒的痛感让辛禾雪吸着凉气,这使得他笑吟吟说话的样子像是美人蛇嘶声威胁。
“好孩子。”
“你用我的脚……做了什么坏事?”
赛托眼底赤红,潮湿的汗珠从他的额际顺着面部轮廓滑落,格外湿黏炽热的氛围弥漫。
“对不起……没有想伤害母神……”
他恳切地对上辛禾雪的眼睛。
事情到如今,辛禾雪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他脸上的笑容和潮水一样淡去了,寒霜覆盖上那张昳丽的脸。
恼怒之下,连毛绒绒的大白猫尾也从缠腰布之下显露,垂落在双腿中间,左一下,右一下,摆动着不悦的弧度。
赛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上去,完全被勾住了,“尾巴。”
很快,他再也无法将注意力停留在辛禾雪的尾巴之上了。
重重的碾压,伴随着极大的刺激与痛感,和洪水一样席卷了赛托的所有感官,他痛吭一声。
辛禾雪忽然顿住了,难以置信地低落视线。
污浊沾到了尾巴尖尖。
这让辛禾雪气极,反而冷冽地扯了一个极淡的笑。
通过K长久地研究“辛禾雪”这种特殊生物的丰富经验,这说明他的宿主完全被惹毛了。
辛禾雪提起膝盖,膝头撞在赛托的下颌,迫使对方就这么被迫地,只能仰视着他。
“赛托,你都做了什么?”
赛托涣散的金棕色瞳孔缩了缩。
………
………
阿纳赫特从外面的神庙归来,他正式调去了充任神庙前方尖碑的营建,烦躁了一天的心情在亲信回来禀告辛禾雪依旧没有迈出宫殿时达到了顶峰。
生一次病有这么严重吗?
真是矜贵的神使。
阿纳赫特发誓,他只是想要去看看,确保这位神使能够作为新的大祭司参与到神牛节庆典当中,毕竟不能让他们的心思白费,他绝对不是关心对方的身体。
这位神使身体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赶到宫殿时,青年堪堪从浴汤中出来,正背对着他,那银白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脊背上,纤长匀亭的骨架上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水珠就顺着每一处凹陷簌簌滚落,黏腻地滑至后腰。
辛禾雪腰身相当细,是一道收束的弧线,再往下又有胯骨外扩的线条,然而都被张开的白色亚麻布遮蔽住了,那名仆从躬身,双手灵活地绕过去,为辛禾雪穿好缠腰布。
阿纳赫特气血翻涌,他看起来一副远道而来并且十分干渴的样子,还接过了待客的仆人呈上来的一杯酒。
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阿纳赫特的眉头皱得近乎不留缝隙,越来越多的焦渴要将他吞噬了。
他几乎怀疑,辛禾雪已经未卜先知,看穿了他们的谋划。
否则难以说明他在喝完酒之后更加渴了,甚至耳廓发热。
辛禾雪是不是在葡萄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第139章 白化(13)
有别于奴隶与劳工阶层简单的被称作卡特的缠腰布,贵族穿着的申迪特更具有设计感,使用的亚麻材质也是天差地别,布料经过精细地漂白,更加轻薄舒适,看起来像是精致的打褶短裙,边缘饰以金线,镶嵌宝石,随着迈步的幅度,细褶贴着腿侧,如同浮动着粼粼金光的尼罗河面。
仆人小心地托起繁复的乌塞克领项链,斑斓的彩色石珠密密匝匝,碰撞时叮当作响,他正要为神使佩戴到胸前,却被摆手拒绝了。
这个傍晚的时间,加上由于身体不适托辞在宫殿内休息,辛禾雪不会再外出,他不是那么想要再佩戴上繁复的装饰物。
仆人放弃了用项链和其他饰品装点他们的神使,为辛禾雪披上薄如蝉翼的外袍,并且低头整理好。
“可以备餐了。”
辛禾雪吩咐道。
他忍耐着足底残余的不适感,抬步走向宫殿门口的方向,仆人正在收拾着地毯上的狼藉。
“这是怎么了?”
辛禾雪听见了杯子摔落的声响,他过来的时候,金杯里的酒液已经晕开了地毯,但他当时正在穿衣,没有向声源处察看。
“阿纳赫特殿下刚才来过,我为他奉上了殿内的酒水,”仆人恭敬地回答,随后有些不安地说,“他看起来像是愤怒的狮子,但很快就离开了。”
仆人忐忑地想,是否是由于奉上的酒液不合口味,才导致阿纳赫特殿下发怒的呢?如果是这个缘故,他岂不是毁坏了阿纳赫特殿下与神使大人的关系?
辛禾雪没有过多在意这位喜怒无常的王族,毕竟不是目标人物。
“没关系,下次他再过来的时候,先和我说吧。”
………
实际上,辛禾雪并没有在那件事情之后惩罚赛托,也没有禁止的赛托进入这座宫殿内。
当时的情况让辛禾雪只能够将注意力放在清洁他的尾巴上,所以把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但从外面归来的赛托,却像是被无形锁链束在门口的看门狗,他似乎想要替代护卫守在宫殿外。
辛禾雪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招了招手。
尽管这名王族依旧身形高大挺拔,却莫名给人一种懊丧的感觉,仿佛是一只毛发灰色暗淡的头狼。
辛禾雪微微诧异地挑起眉。
看起来赛托真的很怕他生气?
“嘶。”
辛禾雪一时不察,表情皱着将陷在鱼肉里的刺吐出来。
赛托抬首,正好看见那如同某种贝类般白皙的牙,他的目光撞入缝隙露出的那点……
湿漉漉水红的舌尖。
随餐侍奉的仆人正在低声告罪,更加谨慎地用铜质的小刀和夹子为神使分离鱼肉,剔除出里面的鱼刺。
只不过两三轮这项工作之后,他的位置就被新来的王族挤占取代了。
赛托站在侍者所站的位置,低头笨拙地模仿刚才学习的动作,一点点分割乳白色的熟肉,再谨慎小心地剔除鱼刺。
直到细小的鱼刺被挑出在餐碟之外,他才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工作,尽管面无表情,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大约是极大地松了一口气,并将熟软无刺的鱼肉放入辛禾雪的碗中。
“做得不错。”
辛禾雪抬起下颌,看向赛托时像是一只矜贵的猫,毫不保留他的赞赏。
拉荷特普迈入宫殿时,看见的正是这么一幕。
他微微眯起双目,反复确认那正在使用餐具的是他同父异母的王弟,意识到完全被神使迷住的赛托,将要被哄成胚胎了。
拉荷特普佯装视若无睹,抬步进入殿内,“维齐尔今天述职时和我提起玻璃的事,让我传达在三天后神使可否有时间和他一同去察看工匠的成果……”
“当然,我也很感兴趣。”
拉荷特普对上那双沉静如湖中月亮的眼睛,轻笑道。
………
做出的成品自然令人满意,玻璃透亮得像是曲面的水晶镜子,盛在杯子里的酒液晶莹欲滴,就好像还是刚从藤上采摘的葡萄,表皮上带着新鲜的水光色泽。
拉荷特普摩挲到了杯底凹凸不平的印记,他抬起手腕,托着杯子的尾指正好抵着那独特的——
爪印。
金色的阳光穿透了凹凸印痕,折射到拉荷特普的眼中。
他没有对此表示出什么态度,只是询问那群毕恭毕敬的工匠,“能够大量生产吗?”
领头的工匠俯首回答,“是的,王上,我们有最精湛完美的模具,火焰永不熄灭的工坊。”
拉荷特普才算是满意地点头,“我要在神牛节庆典上看见人们使用,人人都有资格获得神明的恩赐,不是吗?”
他转头面向身披长袍的神使,从兜帽底下的缝隙才能看见对方粉红色的瞳仁。
神使的唇形很完美,弧度饱满,拉荷特普意识到,尤其是瞥见辛禾雪弯起的唇角之后,兜帽阴影下那抹笑意很淡,像是拨开清晨时分弥漫的薄雾才能看见的,那抹绿洲中心的月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