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兄弟别的不说,江和光至少人还可以。
辛禾雪没听见有爱意值提醒,推测不是目标人物,故而也没有别的想法。
回去的时候顺道去小卖部买了水,从书包里拿零钱的时候,辛禾雪才发现装进书包里的礼品袋。
他微微眯起了眼,形成月牙似的缝。
看来江和光是算好了想和他再见一面了。
…………
在辛禾雪心头,江家兄弟当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等他踏入寝室的这一步,棋局才算初形。
傍晚又有急雨,伴着雷声轰鸣一同降落地表,光线阴暗,寝室内却没开灯,估计其他舍友是去食堂吃饭了。
辛禾雪打开灯,林鸥飞直直盯着他,面容阴翳,眼底下竟有青黑,开腔时声音嘶哑地问:“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彻夜不归?”
第245章 钟情妄想(43)
电闪雷鸣一刹,外头的雨蓦地下得大了,天空和破了个豁口一般直往地面灌水。
林鸥飞黑漆漆的眼睛不曾交睫,瞳孔清晰地映出辛禾雪的面容,只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好像没得到合理的解释就不会挪位,也不会将话题轻易揭过,大有和辛禾雪耗着的意味。
与外面雷鸣的环境相对比,宿舍此刻格外寂静。
他眼里的人却是轻轻笑开了,神态放松而自然地回到床位放了书包,“怎么了?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是吗?”
辛禾雪翻出手机,无辜地对林鸥飞晃了晃无光的屏幕,“外面不方便充电,没电了。”
林鸥飞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垂了视线,“外面是哪里?为什么出去这么久。”
他的目光如同冰凉而黏腻的雨线,落在辛禾雪脸上、身上的每一寸,冷腻之感挥之不去。
“我又不是小孩了,怎么啦?你担心我走丢?”辛禾雪揶揄地说,等到对方面庞上的神态近乎可以用阴森来形容,惴惴不安难掩其中时,他才噗嗤笑了出声,解释道:“我去给家教的学生试课了,没什么把握,在宿舍模拟试讲怕影响到你们,昨晚就出去租了个房间。”
明明他一进门就可以给出解释,却偏偏喜欢让人的心落不到实处,非一拉一扯地折磨人的情绪。
林鸥飞的表情好看了些,把打包了食堂饭菜的餐盒拿出来,两荤一素和大米饭还正热乎着,显然他也才从食堂回来没多久。
辛禾雪掰开了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口烧茄子。
林鸥飞盯着他,冷不丁又问:“家教要花这么长时间?”
辛禾雪嚼嚼嚼,“当然不是,姥姥不是寄了特产过来吗?我去给哥哥送了,又逛了圈市里。”
一从辛禾雪口中听到了庄同光,林鸥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慢点吃。”
辛禾雪笑着说:“你怎么和我哥一样胡乱担心。”
他说这个谎极其自然,也不怕林鸥飞打电话去向庄同光核对。
给庄同光的特产送是送了,是叫路阳回程的时候去庄同光学校送的,至于逛了圈市里,逛也逛了,和谁逛的不好说。
辛禾雪吃饱了晚饭,这个时间还是饭点,每层楼的公共淋浴间人并不多,就着这个空档他拿了衣物就先去洗澡。
直到他的身影被宿舍门阻隔在视线之外,林鸥飞才缓缓收回目光,转移到床铺上的书包。
拉链未合起,半露出用一个纸袋装的换洗衣物,大概是昨天出去换下来的。
拿出来的时候,纸袋不可避免地发出细微声响,噪音令林鸥飞顿觉刺耳。
他的双目下挂着一圈鸭蛋壳似的青色,眼角余光映出门外走廊空旷,林鸥飞喉结滚动,以极其缓慢的、小心的动作,将柔软衬衫捧到面前,鼻尖两侧微微翕合。
只有白天里经太阳晒过的温暖,和很浅一层沐浴露的薄荷香。
他眯起双眼,拈起领口沾着的一根发丝。
迎着寝室的灯泡看过去,这根头发纤细得要就此隐去,又仿若泛着黑珍珠的乌亮光泽。
长度相宜,是辛禾雪落的发丝没错。
他仰起头,喉咙拘挛,发丝就吞吃了下去。
好似这发丝一路在胃里生长蔓延,羽化出十万只蝴蝶让这个坦诚的器官颤动。
林鸥飞抿起唇,衣物丢进脏衣篓里,只等一会儿去楼下洗衣房洗了。
…………
军训的两周时间说煎熬也煎熬,但回头却发现很快地过去了。
正式教学周拉开帷幕。
他们是刚来的大一新生,这学期的课表还是由教务安排,听学姐学长说,等到下个学期就要自己选课了,到时候才知道抽签抢课的艰难苦楚。
辛禾雪他们宿舍有个京市本地的,拍着胸膛说自己很有人脉,刚开学不久就给他们带回来一本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的全校课程评价手册,内含数位前辈亲笔标注的点名评率和给分松紧。
虽说辛禾雪和林鸥飞是不同专业,但是思政公共课却排到了一起,就在周一下午的第一节。
下午第一节是两点的课,辛禾雪因为上午最后一节课十二点半才下课,吃完饭回来宿舍午睡,醒来时就晚了些,林鸥飞说自己先去占位置,辛禾雪可以慢慢过来。
可是辛禾雪刚一到教室,在后排找到林鸥飞的时候,对方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放下书包,辛禾雪偏头问:“怎么了?”
没等到林鸥飞说话,他们前面一排座位上,原本趴着脑袋睡觉的男生却动了。
和闻着肉骨头的狗一样,路阳当即清醒,从前头转过来,正正好趴到辛禾雪桌上,“我刚来的时候就看见林鸥飞了,他说他只占了两个位置,我就只好往前一排的位置坐。”
两个学校离得不算近,辛禾雪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是问你要了课表?看到你今天下午有课,我没有。”路阳笑着说,“坐公交车就这么过来了。”
坐公交也要半个小时,看来是没有午睡,难怪刚刚困得趴在桌上睡。
辛禾雪想着,任由路阳搁桌面上玩他的手。
掌心被画了几个圈,痒得很,指尖下意识地微蜷缩起来。
两个人好像都想起那一晚上十指交扣的炽热,足以使手掌每一寸都汗漓漓,路阳耳根红了一下,停止动作,预备铃恰时响起,“待会儿你没课了,带我逛逛见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辛禾雪答应了。
林鸥飞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插一嘴,对辛禾雪说:“俞枣问我们晚饭哪个饭堂。”
“那我们一起吃吧。”他假装看不出来暗流涌动,干脆安排道,“听开宇说五食堂的鸡腿饭好吃。
刘开宇就是他们宿舍那个搜刮了课程评价手册回来的本地男生。
总之没有让两个人单独用餐,林鸥飞的目的已经达到,几个人吃都无所谓。
路阳作罢,自觉地转回去面向讲台,正是这个动作,令林鸥飞注意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近乎冲动得当即要站起身来。
他只强行地自控坐住,面色发青,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路阳的后背。
蓝色短袖衫领口边缘,从后颈延伸出来几道灼眼的红痕。
那像是被猫抓挠出来、被指甲划破的伤口,虽然细小,但一经注意到,几道红就深刻地烙印在林鸥飞的视网膜上。
他耳畔重复起路阳刚刚说的话——
我不是找你要了课表?
在一个屋檐下,林鸥飞连辛禾雪在阳台和家人打了多少分秒电话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路阳什么时候找辛禾雪要了课表?
林鸥飞不受控制地去看辛禾雪把玩着纸笔的手指,细长白皙,指甲像是透明的壳儿,底下是浅粉的肉。
他盯的时间太久,引来辛禾雪关切的问话,林鸥飞摇头,闭了闭眼,可眼前又浮现那蛛丝般的红痕,彻底将他网住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偷偷吞下的发丝肆意蔓延箍住他的胃,肌层过度痉挛收缩,带出额前一片生疼的冷汗,视野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