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这我能不晓得?”马科长重新钻进被窝,把棉袄铺在被子上,又笑了两声,“这证明他们在咱这里睡的踏实,否则也不会那样。”
刘小芬点点头,她给几个小子们准备的都是新被褥,能睡的不踏实吗?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席于飞从被窝伸出手摸了摸炕头的裤衩,已经干透了。不过只剩了一个,云穆清起得早,已经不在炕上。
他连忙把裤衩抓进被窝,蛄蛹着换上,松了口气。
“起了起了,睡的跟猪一样。”席于飞一边儿穿衣服一边抬脚踹离自己最远的梅雨。
梅雨昨天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睡的死沉。
“几点了?”梅雨迷迷糊糊的醒来,“哟,天这么亮了啊。”
“不给姨夫留点儿好印象!”席于飞已经迅速的穿好衣服套上袜子,跳下炕一边走一遍提棉鞋帮子,“起了,今天该回去了,还得去我齐大爷那边呢。”
“你亲戚可真多,”梅雨抬手揉了揉脸,总算清醒了。
外面云穆清正在帮忙搓莜面条条,一下子多了三个正当年的小伙子,只搓一盆子莜面条压根就不够吃。
马科长的儿媳妇在准备莜面条的浇头,用羊肉馅跟土豆丁一起炒,再加水焖,出锅撒一把葱叶子,喷香。
“起了?”云穆清看着撩帘子从屋里出来的席于飞,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人下三路看过去,脸颊又开始泛红。
“起了,我姨呢?我姨夫呢?”
“俺爹俺娘去供销社了,今天供销社来了一批新的菜,都去抢了。”
马高亮媳妇儿把浇头往外盛,又倒了水进去烧水准备煮面。
“那我哥呢?”席于飞伸手沾了一下浇头往嘴里尝尝味,“鲜亮。”
马高亮媳妇儿十分高兴有人捧场,“好吃吧?好吃以后就长来吃。你哥你带你兄弟出去串门了。”
其实她今天也应该回娘家一趟,但毕竟家里来了“贵客”,就让她男人带着小叔子回娘家说一声,过两天再回去。
“年后我们就不跑西北线了,不过有空你跟我哥,带我姨夫跟我姨,去京城我家玩。”席于飞四处看,“有洗脸的不?”
“有,有!”马高亮媳妇儿跑去拿了个搪瓷盘,又倒了热水进去,盆架上放了块毛巾,“新毛巾,还有香皂。”
牙刷牙膏没有,那种东西谁家都不会有富余的。
别说牙膏牙刷,就连刷牙这个习惯,很多人家都没有!
早起能洗把脸都算讲卫生。
席于飞也不介意,他们几个好几天没刷牙了,一会儿吃了东西就好,等回招待所再好好洗个澡收拾收拾。
原本供销社说年前能到货的新鲜菜现在才到,就算晚了照样也会有很多人排队去抢。
刘小芬得的消息早,一大早就拉着马科长出去排队,大包小包的回来,看见席于飞脸上的笑就止不住。
“大宝,过来吃柿饼。尝尝这边的柿饼,好吃得很!”
柿饼是西北这边的特产,尤其是火晶柿子,做出来的柿饼小巧绵密香甜,而且一点儿都不粘嗓子。
这玩意现在供销社都限量卖,得用食品券才能买得到。
这种食品券也是地方特色,譬如说津门京城,特色食品券是麻酱。一家偶尔才能得半斤的量。轮到西北,柿饼就是特色,一家也只有一斤的柿饼券。
不过马科长毕竟有点儿门路,多弄了几张券,买了不少。
有很多人,还是愿意用这个券去换粮食吃的。
“姨夫,我们年后就不跑这边的线了,我爷爷奶奶您可得上上心。”席于飞嚼着柿饼子,吃的满脸惬意。
“中,放心吧,你爷爷奶奶那也是我叔叔婶子。”马科长就喜欢席于飞这种不把他当外人的劲儿,这样相处起来也放心。
“有事儿您就给我单位打电话,写信。”席于飞补充。
“你也别忘了你姨跟我。”马科长频频点头,“下次见面指不定啥时候了,哎。”
“等我爷奶平反我们就过来接,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席于飞摸了摸肚子,“姨,开饭不?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席总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知道吐槽啥,你们想看我吐槽什么?
主要是阿三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大乐子,老美又成天硬着头皮装阔气。他爹小蚁四处点火儿,大毛二毛也掐的不可开交。
只有我们,岁月静好,还能一边儿抠脚一边看小说,舒坦。
哦,对了,对六七十年代的事感兴趣的,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个册子,叫中华票证大全。有很多六七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的各种票。
那时候咱们国家太穷了,尤其是跟苏联撕破脸,被他们卡了脖子,就更穷。
很多布票都是按寸发的,肥皂票是按照一块的几分之几发的。就连细粮也是按两发票。
从那些票上,能看到当年我们的长辈是如何艰难度过那样的日子。
这些票,一直到九零年代中后期才逐渐消失。我的读者里面应该有一些大宝子见过这些票。
我小时候,还拿着豆腐票去买过豆腐呢,哈哈
第75章
“我不太懂,”开着车,梅雨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按说姓马的这边,应该没他的事儿了吧?只要京城那边落停,玉玉家就没事了。既然都这样了,你干嘛还对姓马的这么客气?”
席于飞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完梅雨的话,忍不住嗤了声,“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么说吧,我跟玉玉的关系,我姑父也就是玉玉的姑父。他跟你的关系呢,他姑父也就是你姑父,这样好歹也都能算得上亲戚。但那个姓马的,无缘无故,你一口一个姨夫叫着,不别扭?”
“不啊,为什么要别扭?”席于飞扭头看云穆清,“你怎么想的,这件事?”
年轻人啊,就是浮躁。
很多事想不通,也正常。
他席于飞从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傻子,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席总,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醒过味儿来之后放下身段,到处认朋友拉亲戚!
很多时候,光说没用。人得经历过,才能变得懂事。
云穆清笑道:“你跟我说过,亲戚多了多条路。虽然跟马科长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以后离得也远。但姑父毕竟在这里,万一以后有个什么零头八脑的事,备不住就能用得上马科长。”
这也是吕百城对席于飞跟马科长叫姨夫没有什么太大意见的原因。
兵团厉害,团长厉害。
但有的事儿想要妥善解决,就得找地头蛇。
马科长虽然胆小又谨慎,但毕竟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又是个科长,算得上地头蛇了。
席于飞跟马科长拉近关系,对吕百城没有什么影响。
但真有了事要办,就知道这个关系多有用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马科长识时务,懂得什么叫随大流。看到天变了,立马就知道找人撑伞。
如果是那种不识时务的,这时候估计早就被扒拉下来蹲笆篱子了。
马科长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席于飞乐意跟他叫一声姨夫,就代表以后吕团长愿意保他。虽然两个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是内外有个照应,中间全靠席于飞。
哪怕以后云家平反了,但农场也不是没有其他冤枉委屈的。有马科长在前头盯着通风报信,吕百城那边就会轻松很多。
听完云穆清的话,梅雨也想通了。
他之所以能坐上老侯最爱大徒弟的位置,靠的可不是莽,而是他也有脑子。
“人不大,花花肠子不少。”梅雨还是哼了声。
尤其是看自己姑姑跟姑父对席于飞那叫一个亲热,心里就酸了吧唧的。
正经大侄子搁这儿呢,比不上厚脸皮凑上来认亲的。
你说气不气?
对于云穆清的回答,席于飞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喊一声又不费什么力气,就当个远房亲戚走,以后过来旅游还能有地方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