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在。”梅雨大声说着,带着一股子酒气拎着两个大蛇皮袋子进了宿舍。
席于飞无语道:“你们仨都在门外,那屋里必定是我啊,这还用猜?”
陈虎跟程成都嘎嘎大笑,梅雨愣了愣,抬手揉了揉脑袋,“不行,我还没醒酒呢,我要去洗个澡,你们谁去?”
“你去吧,我不去,我洗过了。”陈虎手里只拎着一个挺大的帆布袋子,里面装的鼓鼓囊囊四角八棱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
程成也不去,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扑,“我再躺一会儿,这一路给我折腾的,累死了。”
列车上带货规矩就是谁也别问对方带的什么,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人家赚钱的门路,你张嘴就问,会显得很不懂事,容易被排挤。
“你们睡吧,我去洗漱一下。”席于飞把衣服穿好,端着盆子进了卫生间。
梅雨着急忙慌的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他如果敢带一身酒味上车,能被老侯骂到死。
席于飞洗完出来一看,另外俩兄弟都躺平了,就连亢奋的陈虎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吃饭了吗?需要我给你们带点吃的不?”
“吃过了,”陈虎摆摆手,“你去吃吧,我躺一会儿。”
席于飞带上门去了食堂,上午的餐点比晚上要丰富,除了粥,包子面条之外,还有炸油条,油饼,小馄饨。
要了一碗小馄饨,两根油条,席于飞挑了个人少的角落,慢悠悠开始享用早餐。
这时候食堂里人很多,不少都穿着铁路的制服,但口音南北都有,乱糟糟的。不过看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谁是刚出完车来这里休息,谁是已经休息完要集合跟车离开的。
席于飞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明明已经经历过小两年的熟悉场景,如今再次经历,竟然还有一种崭新的感觉。
心态不一样了。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下午集合时间是两点,但发车时间是三点半。
车组人员要先上车,进行各种检查。
乘务员需要打开部分窗户给车里透气,然后再打扫一遍车厢,看看有没有遗落物品。
机组那边要烧锅炉,然后送水员需要把热水灌满每一个车厢的热水桶。
一趟车上的同事几乎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对于这些老侯基本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他也带了不少东西。
乘务员还好,有自己专门休息的值班室,可以把带上来的东西放进去。但其他车组就得想办法,跟乘务员关系好的一起放值班室,跟餐车关系好的就放餐车。
席于飞毕竟是新人,也没人过来跟他分享值班室。对于其他人来说,带上车的东西都是要保密的,如果不是很熟悉,东西被人翻看了,或许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落得清净。
毕竟他也害怕有人翻自己的包,那些羊绒线,确实不太好解释出处。
三点,乘客们就已经大包小包的进入站台。这里是始发站,乘务员会提前打开车门,拉下梯子,耐心的查看乘客的车票。
不过乘客可没有那个耐心,他们该跳窗的跳窗,该往里挤的往里挤。
乘警们会跟车站公安在下面维持秩序,尤其是这时候会有人趁乱偷东西,不盯紧不行。
三点半,随着车头那边的旗子一晃,乘务员与乘警全部上车,拉起车梯,关上车门。
列车呜呜呜的鸣笛,库查库查的驶离了车站……
席于飞扫了眼车厢里乱哄哄的人,进休息室拿东西准备查票。突然,他停下动作,再次逡巡车厢里的乘客。
一张熟悉的脸,突然映入眼帘。
作者有话说:
最近好容易困啊,我的睡眠真的是令人无语。
昨天原本打算写老天鹅,结果太困了,就寻思睡个午觉,谁知道一睁眼凌晨两点了。
睡不着起来,五点去地里喂鸡喂鹅,回来又觉得睏,躺了一会儿,再睁眼就一点半了。
现在我又开始睏,真的无语
第19章 甩锅
那是一个年轻人,个头不高,皮肤很黑,穿着一身时尚的绿军装。
但长得实属令人难受,他一只眼睛正常,另一只眼斜视,左脸脸颊上还有一块核桃大的胎记。
他身边同样坐着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小年轻,几个人旁若无人似的在车厢里大声聊天,周围压根没人敢往前靠。
这副打扮,这个岁数,在这个年代,那就是嚣张的代名词,谁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谁得罪了他们,立马就能被扣上大帽子,备不住家都得被砸光。
席于飞之所以对这个胎记男眼熟,是因为上辈子碰到过,而且还起过冲突。后来这家伙的靠山到了,他自然也跟着被抓,供出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这群人,就是京城某个大人物豢养的打手,给点儿好处就敢跟人动手,死伤不论,跋扈嚣张。
跟他起冲突的时候席于飞还小,不过十三四岁。也正是因为得罪了小人,席家三天两头被找麻烦,要不是有教员亲笔题字撑着,席家早就被撵去大西北了。
这群人是两千年被抓的,身上好像还背了个什么特务间谍罪。那时候席于飞进家门被撵出来,心情低落,这个报道倒是让他兴奋了几天。
不过,他们这时候来沪市做什么?
“查票了查票了,各位兄弟老少爷们儿姐妹婶娘都安静点儿啊,把票拿出来,没买票的记得过来补票。查票了!”
席于飞收回目光,脖子上挂着补票的兜,身后跟着陈虎,一边帮乘客摆放行礼一边看着他们手里的票。
刚上车的时候逃票的不多,有几个想要躲,发现另一头车厢也在往这边集中查票,于是只能掏出钱和介绍信补票。
光有钱没有介绍信不成,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查到胎记男那边,那几个人掏出票递过来。胎记男往席于飞脸上看了好几眼,“哎哟哥们儿,我瞅你眼熟啊。”
“不能吧?”席于飞笑也没笑,只是低着头看票,“我们天南海北的跑,估计就是之前哪趟车遇到过。”
胎记男估计也是这么回事,收了递回来的票,没再搭理席于飞。
“怎么着?咱陈哥还能看一男的眼熟?”胎记男身边那个小年轻搭茬儿,“这黑了吧唧的瘦猴,满大街都是。”
听到他的声音,席于飞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
耳熟,真的很耳熟,仿佛就在这几天听过这个人说话。
这不过就是个小插曲,等席于飞回到值班室,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几个京城的红小兵,大老远叭叭跑到沪市,是想做什么?
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席于飞猛地想起来,那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耳熟了!
“特么的,就你家还想平反?美得你……”
对,就是那个声音!带着熟悉的京腔,一股子狠厉油滑的劲儿。
那个云穆清家里,到底得罪了谁??
毕竟时间隔得太久远了,席于飞闭上眼,用力思索当年看到的新闻。
打手……黑恶势力保护伞……某省厅老虎落马……
某省厅!!
何玉声!!
席于飞并不熟悉这位省厅级别的大佬是怎么上来的,但记得新闻里说他是京城人。
京城人,云家也是京城人,姓陈的胎记男,,挨揍的云穆清……
线索似乎是对上了。
云家,这是得罪了个厉害人物啊。
回程基本一帆风顺,就是抓到几批盲流,列车停靠的时候直接送到车站公安那边去了。
席于飞从车站出来,肩膀上扛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手里拎着帆布包,站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车站广场上发了一会呆。
别看从家里空手走来轻松方便,但这大包小裹的回去可就不能靠11路了,他得累死。
“哎哟喂,这位爷,去哪儿啊?”正当席于飞到处看的时候,熟悉的腔调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