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介绍信,于教授一回家就把家里的粮食什么的都跟邻居换成全国粮票,然后带着钱票,衣服,花钱找了一辆板车,把儿子搬上去送去了车站。
等上了车安顿好了儿子孙子,于教授才松了口气,看见乘务员顺便问了一嘴席于飞,没想到席于飞也在这辆车上。
他确实太久不坐车,也不清楚这个车次轮换,只觉得自己幸运了不少。
席于飞把这一家三口托给同事照看,这才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负责的车厢。
“回来了?”云穆清起身让地方。
“坐坐,挤着坐,站起来做什么?”席于飞推了云穆清一把,让他往里面靠,“歇会儿吧,这一路将近一天呢,能站的你腿都硬了。等回去,你跟我大师兄换个车厢,咱俩挨着,还能说说话。我大师兄可懒得跟我说话了,嫌我烦。”
“你这嘴不是甜吗?他还能烦你?”云穆清忍笑。
席于飞摘下帽子挠了挠头,“这话咋说的?他可能不爱吃糖吧。”
云穆清没忍住,笑出了声。
车厢里人越来越多,云穆清就看着席于飞一趟趟往外跑,查票,扯着嗓子让人放好行李,又把爬到行李架上的骂下来。车里都恨不得挤成罐头,得亏乘务员都是小伙子,换成个大姑娘,这一路都挤不过去。
“好家伙!”席于飞再次挤回来,摘了帽子擦汗,“我师兄那个车厢有个吐了的,我的娘诶,还吐了别人一身。这一通的闹腾,好说歹说把人送去餐车,给弄了水洗衣服。你闻闻,我身上馊了没?”
云穆清还真闻了闻,席于飞身上其实很干净,但架不住车上人多也脏,再干净的人来来回回的挤也好闻不到哪里。
“还行,没有嗖,就是汗味大。”
其实不止汗味,还有暖烘烘的属于人类体温的气味,但不难闻。
或许说,席于飞身上并不难闻。
“能不出汗吗?”席于飞从行礼袋中翻出一件毛衣,“你没带毛衣?一会儿我去我师兄那里给你找一件。京城温度低,就你穿一件单衣,下车就得感冒。”
其实他也有替换的毛衣,但云穆清比自己大了恨不得两个号,这毛衣能撑成个渔网。
“我自己跟他说就好。”云穆清配合着他把行李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你这个包还挺能装。”
“铁路发的啊,回头你也有,别羡慕我的。”把毛衣拿出来放在上层,“看看几点了,都快凌晨了。一会儿你眯一下,身上得多盖两件衣裳,晚上冷。”
“那你呢?”云穆清问。
“我可不能睡,我得盯着。等你上了车就知道了,短途也挺难熬的。不过我也没跑过长途,听说长途配卧铺,还有机动车组上车轮班,能轻松一些。”
车上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常峥嵘声音温柔的播报完下一站信息,又放了两首安静轻柔的音乐,这才安静。
车里已经有人睡死了,呼噜打的震天响。
席于飞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时不时出去看一下。重点关注就是站在别的乘客身边的年轻人,还有在车门边挤着的乘客。
这两种类型最容易出扒手,如果扒手和失主都下了车还好,若是在车上折腾出来,算是他们负责这节车厢的乘务员失责。
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惩罚,但会扣福利。
铁路上的福利还是很好的,就算大家手里都有点儿钱,但平白无故的被扣了福利,也心疼。
“要不你睡一会儿,我帮你盯着?”云穆清看着脸蛋子都憔悴的席于飞,有些心疼。
“别介,我都习惯了,等下车回去就睡,一觉到天黑,吃饱了继续睡。”席于飞喝了一大口茶,轻声道:“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车上的饭不和胃口?”
“也没有,只是长时间坐着,我就有点儿吃不下。”云穆清揉了揉胃,“也不觉得饿。”
“怕放屁吧?”席于飞嗤嗤的笑,“陈龙刚上车的时候不懂,就坑坑吃。吃完就坐着,晚上一串串的放屁,老刘嫌弃死他了。其实没事,吃饱了起来溜达两趟就好了,他就是没经验。”
云穆清:……
其实也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毕竟,车里的味儿已经这么难闻了。
作者有话说:
玉玉:让我闻闻让我闻闻,香!
我妈来了,啊……我明天可以睡个懒觉啦!
第34章 窗口不许撒尿
席于飞又去餐车看了一下于教授他们。
于大哥和小小于同学已经躺在餐车的椅子上睡了,但于教授是趴在桌子上的。他没有睡熟,听见动静连忙抬起头,当看见是席于飞的时候,便松了口气。
他摸出眼镜戴上,“小席。”
“大爷您躺着睡舒服点儿,放心,我的车厢离这里也不远,车里都是自己人。”席于飞轻声安慰。毕竟餐车休息的不止于教授这一家,还有其他同事的朋友,以及他自己的同事。
“好,好。”于教授也轻声点头,“我就是,就是睡不着……我没事。”
“嗨,睡不着也没事,等到家了,躺炕上舒舒服服的睡。那成,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席于飞主要就是来看看这一家三口的状态,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放了心。
只要过了凌晨,在车里就舒服多了,因为凌晨是最难熬的,生理上犯困这种事真的无法避免,而且还没有什么手机游戏消磨时间,把人熬的难受。
天逐渐亮了,又一次车站停靠,车上下去了不少人。
熬了夜的乘客跟乘务员一起都拿着脸盆茶缸子去洗漱,一时间厕所跟洗漱台人满为患。
席于飞揉着满脸油花,“我去餐车那边洗脸,洗完了换你,你过去之后直接给于教授他们点点儿热乎的吃,身上还有钱吗?”
“有,”坐着睡了半宿,哪怕是帅气如云大佬,如今也满脸疲惫,“顺便跟小潮哥要件厚衣服穿,越往北越冷了。”
“可不是嘛。”席于飞打了个呵欠,只觉得腰酸背痛。
他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护着茶缸子,“别挤了别挤了,再挤也就一个水龙头,洗漱的都快点儿!厕所的赶紧出来,别磨磨唧唧的,跟里面生孩子呢?快点儿,外面一群人等着呢!撒尿的先进去啊,拉屎的排队,别憋出个好歹的来,尿了裤子这里可不管换!”
周围人善意的哄笑。
旁边有个大叔道:“撒尿的还排啥队啊,往窗口一站自己解决多好。”
“耍流氓啊你?那不行!而且万一站不稳一咣当掉下去咋整?换车得重新买票我告诉你们!”席于飞小嘴儿叭叭的,“除了小朋友,谁都别给我站窗口撒尿,听见没?”
“好了好了,知道啦,你赶紧忙乎去吧!”有个年轻小伙子起哄,“我们给你盯着,绝对不让他们耍流氓!”
席于飞突然想起一个不知道谁说的关于车窗拉屎的恶心笑话,忍不住开始吃吃笑,一边笑一边扒拉人群,“都让让,哎哟挤着不难受吗?”
等他挤到餐车,那边也在排队,不过人没有普通车厢的多。
见自己先排不上,席于飞干脆直接进去坐着,发现于教授他们都洗漱完了。
于大哥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还换了件板正的白衬衣,一条腿不自然的搭在座位上,另一条腿斜斜的落在地板上。
他两条腿都出了问题,一条腿完全折了,另一条也使不上多大得劲儿,平日里几乎都不出门,因为家里老的小的压根扛不动他。
但,他现在觉得,离开了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哪怕是睡在狭窄的火车座椅上,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小席,”于教授看见他就打招呼,“等洗脸呢?我给你打了两饭盒子水,你先凑合洗洗吧。”
“哎哟喂还得是我大爷,心里记挂我心疼我!”席于飞嘴里的甜话不要钱的张嘴就来,“比我那个大师兄强多了!”
“你给老子滚蛋啊,”正在排队的梅雨白了他一眼,“老子一大早起来就给师傅打水去了,你那时候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