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最后一口咽进肚子,他抽了张纸巾擦嘴。
随即在裴烬错愕的目光中凑近,轻轻吻了下裴烬的脸颊。
他的呼吸似乎带着香气,凑近的瞬间,裴烬大脑轰鸣心跳停滞,直到柔软的唇瓣贴上来,心跳骤然加速!
一触即分。
全场寂静。
“奖励,”林见溪看着导演,“这样行吗?”
“……行!怎么不行!”导演也愣了下。
一直站在不远处,像是在观察什么稀罕物的楚然忽然开口:“啧,我的小妈,还没亲过我,倒是亲你了。”
“……”
裴烬木在那里,看着林见溪。
片刻努力扯了扯嘴角,没扯起来,最终骂着笑出声:“草……”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亲我!!】
【啊啊啊啊!!!】
全场。
只有林见溪内心平淡,吃完煎蛋自觉去洗碗。
如果在家,他或许会喝完酒,再做家务,那样情绪会高涨点,至少不会随机昏睡过去。
但在镜头前,只能循规蹈矩地洗碗。
林见溪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着碗碟,水温由冷转热这短短的十几秒,已经将他的手冻得通红。
【手受伤了啊!别碰水!】
【我的天呀不疼吗,还用洗洁精。】
【导演导演,能不能管管,他在无意识伤害自己啊!】
【话说刚才那个伤口是怎么划的,有人注意到吗?】
【没注意,等我去翻翻回放。】
此时此刻,导演和节目组没有看弹幕,只有后台导播在观察,给导演发消息也没回。
别墅里安静得只剩下水流声。
林见溪正低头洗碗,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具温热的身体若有若无地贴了一下他的后背,一只手飞快地掠过他腰侧,撑在了洗碗池边,将他半圈在怀里。
“手伤了就别碰水了,”楚然的声音贴着他耳根响起,气息温热,“我帮你洗?”
【还得是儿子。】
【唉,放心了。】
林见溪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就已到了门口。
楚然像是早有预料,敏捷地后退一步,恢复了安全距离,脸上又挂回了那副看戏的表情,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幻觉。
工作人员的问好声纷纷响起。
裴烬猛地从僵坐的状态中惊醒,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和紧绷。
林见溪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
他听见了那脚步声,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就预料。
他转过身,看向厨房门口。
果然。
傅靳深穿着一身黑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显狼狈。
就这样站在那里,目光锁定他,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辩,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对方的视线先是落在他包着纱布的手上。
那白色的纱布,已微微渗出红色,随即又缓缓扫过他的脸。
最后,像是无意般,掠过旁边脸色难看的裴烬,以及旁边眼“看戏”的楚然。
【正宫!!】
【修罗场吗!】
【这是看见那个吻了吗?】
【妈呀刺激】
傅靳深迈步,走进厨房,站到他面前。
“手怎么了?”傅靳深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息怒,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严。
林见溪抬起包扎好的手,轻轻笑道:“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事,怎么突然来了?”
傅靳深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碰,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最终看向楚然:“拿药箱过来。”
“……”楚然扯了下嘴角,不情不愿地去拿了药箱,把药箱递给傅靳深时,忽而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继而拖长调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您来得可真巧。”
楚然的眼神有意无意掠过他:“您方才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傅靳深的目光倏地转向楚然,锐利如刀。
楚然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狼狈,却还是笑吟吟地开口,不过视线倒是不敢落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是低着头,脚尖不断踩着地面。
“您没看到,刚才裴烬收到的‘奖励’……可是相当热情。”
话音落下,整个厨房,连带着直播间的弹幕,都彻底死寂了。
傅靳深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对方缓缓地转头,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仿佛在等解释。
林见溪迎着傅靳深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保持着一贯的温柔笑意。
他微微偏了头 ,像是有些疑惑地轻声反问,仿佛楚然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嗯?只是一个煎蛋的谢礼而已。”
“有什么问题吗,老公?”
第64章
傅靳深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方才对楚然的尖锐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微不可查的无奈。
没有发火,没有质问。
只是上前一步, 无视了所有镜头和旁人的目光, 牵起他那只受伤的手,动作是与方才气势不同的轻柔。
傅靳深的手带着热度,林见溪觉得舒服,便又开始迷糊。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疼。”
傅靳深话里似乎带着叹息, 继而带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傅靳深的手在他的后脑轻轻按压。
林见溪顺着力道把脑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
傅靳深做了个四指向内折的姿势,楚然便把药箱又送到了这边。
傅靳深亲自打开医疗箱,小心翼翼拆开裴烬包的, 已经湿透,血和水混在一起造成淡淡粉色的纱布,重新为他清洗,上药, 包扎。
整个过程, 林见溪没有说话,脑袋搭在傅靳深的肩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傅靳深的手法和裴烬同样熟练, 而他本来就不怕这种物理性的痛感, 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感到困倦, 于是在对方的肩膀蹭了蹭,准备趁着这个间隙偷睡一会。
【好幸福……】
【傅靳深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 是经常给小溪包扎吗?】
【有人知道这个伤口到底怎么来的吗?】
【我看回放了……是他自己划的】
【???】
【啊?】
【实木餐桌的桌角裂开了, 他早上跟裴烬下来的时候,路过那里,还看了一眼, 应该是知情的,但就真的是经过的一瞬间,手臂就对着木刺蹭了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
【天啊,黑粉的我也忍不住说话了,林见溪的行为明显不正常吧,傅靳深没带他去医院看看?】
【傅总那样子明显知道的呀,你没看一直在纵容,吃醋了也不敢发脾气,包扎手法还那么熟练】
【对,傅总还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疼】
【呜呜呜呜呜呜我哭了,好可怜,为什么会这样啊,他经历过什么】
【之前那些黑料是误会吧,会不会是他们团老板故意买的黑稿】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傅靳深为什么不阻止?】
【也是……】
裴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片刻,一种清晰的,尖锐的认知刺入脑海——我在做什么?
方才竟因为林见溪无知的吻,心跳失控方寸大乱。
对于林见溪来说,自己和楚然是同龄人,这个吻或许单单只是长辈奖励,没有其他意思。
太可笑了。
竟然会对已婚人士反应这么大。
裴烬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面上平淡,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指尖抠着掌心。
然后扭过头,不再看那边刺眼的场景,起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