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接着写话本啊。耽误两三天,得抓紧些了。我还得给大伙出新图,手工也做起来。”
“这次还要做书包吗?”
“书包先不做,做衣裳得做些日子。这回就让二哥继续做笔筒,趁着陆德馨还收咱们的话本,让家里人能多赚就多赚点。我琢磨着,这位陆少东家他也是为了用我做的这些书包和笔筒的样子才一直收。他肯定有什么其他门路再多做些卖,不然就那十个八个的他赚又能赚多少。”
开门做生意跟他这情况不一样,那是要交税的。
但他也不可能找更多的人来做这个包往陆德馨那边送,一来是太惹眼,二来保不准哪天这生意就没了。亲友们都善良,理解他,外人可不好说。
往后要更加谨慎些才行。
于庆隆把当日份话本写完,先去休息。方戍润色完之后把桌面收拾收拾才回到炕上。
方戍时不时摸摸于庆隆的肚子,又怕把于庆隆弄醒,又忍不住不去摸。最后于庆隆实在是被摸得受不了了,把他手摁住:“要么就放在这里摸,要么就拿走,别作贼似的摸,痒痒。”
方戍可没想把夫郎弄醒,暗暗自责完决定把手放在上面。
他要抱着他的夫郎和他的孩儿一起睡。
一夜过去,方戍的手都还在于庆隆的肚子上。于庆隆醒来后没有马上下炕,在炕上醒醒神,直到方戍也醒了,两口子才一起出去。
方吴氏说给他蒸馒头花卷豆包,真就给他蒸了个全。早餐桌上好几样都有,管够他挑着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曹阔还是派官差过来了。
来了四个官差,三个骑着马,另一个赶着马车。而骑着马打头的还是个熟人。
牛权道:“方公子方夫郎,请。”
方戍问:“牛大人,怎会是你?”
牛权说:“我奉曹大人之命,来请二位去几个地方。时间会久些,二位尽量穿暖和点。”
方戍一听,赶紧又进去取了件大棉衣:“牛大人,我夫郎刚有了身孕,路上万请别太颠簸。”
牛权嘱咐赶车的走得稳些,接着一行人便上路了。
直到今早醒来时,于庆隆和方戍还都以为今日要直接去镇上再见曹阔一面,说出主意的事。
没想到牛权却带着他们,走遍了栖霞镇下的每一个村落。
于庆隆和方戍都知道,入秋后的那场雨不止淹了他们上下溪村两个村,而是周边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但他们从不往周边那些村去,便没有直观地感受过这些村子里的人又是怎样过的。
他们也没想过,曹阔居然会这样做。
倒塌的房屋再度映入于庆隆的眼帘,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家人那般幸运。
他给家里人租了房子,不必挨冷受冻,亦不必担心税收和生计。
可也有的人,没有了住的地方,一家老小就在一个草棚子里挤着,瘦得皮包骨,院子里的灶上熬的是看不见几个米粒的干野菜粥,熬粥的手上已经爬满冻疮了。
可就是这般稀的粥,他们分到每个人手里也没有多少。
牛权说:“原还以为熬过了雨季撑到明年就行。可今年雪也不小,前面那两个村受灾最严重,房子塌得没剩下几间了。”
“那这些人也交了田税?”方戍问道。
“交了一些。上头没说免除田税,那这税便要如数上交。咱们曹大人也没办法,顶多能帮他们拖些时间,再从官库里抽些粮出来接济接济他们。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今年郭大人被派去剿匪,出兵的银子有三成是县里出的,县里如今也不富裕。问题是这些老百姓想要再从地里刨到吃的,起码要到明天春季。”
“镇上没有养济院一类的吗?”于庆隆说,“好歹有个避风的地方。”
“养济院主要是养老弱无依之人,且咱们镇上的养济院原也不大,收不下多少人。如今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呢。方公子,方夫郎,你们都是有德之人,便为镇上,也为这些老百姓想想办法吧。咱们曹大人带兵打仗是好手,也知心疼百姓。可于生财一事却是一窍不通。他又不想叫人逮住机会打着做善事的名义为自己捞钱,便只有想到你们了。”
方戍说:“可是我们也并不擅商贾之道。”
牛权问道:“方夫郎也不擅吗?”
于庆隆:“……”
他想说是,他也不擅。可偏这时候,不远处的小孩子呜呜哭着对父母说还饿。于庆隆一听心就受不了了。
才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苦,他们有什么错呢?
于庆隆低头瞧瞧自己的肚子,拒绝牛权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他这下可知道纪时雨为什么在信里说轻易别惹这位新镇守了。这也太善于看穿人心了。
-----------------------
作者有话说:庆隆:夫君,怎么办?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化了]
方戍:那惨了,我这人既吃软又吃硬[笑哭]
庆隆:……这我得搞多少人的饭啊,姨姨们[爆哭][空碗][空碗][空碗]
第82章
自从在县城里赚到钱之后, 于庆隆不是没想过干脆就努力努力在县城搞个铺子干点什么。但那样一来就要自己去经营,花费的心力会成倍增长。而且它会牵制人,可能往后想抛下生意再去干点什么就比较麻烦。
说白了, 现在他不用交税, 也不用太操心, 还能赚到钱。可要是正经经营点什么那就不能这样随便。
曹阔让他帮忙出主意, 说是不用他管,那他出的主意没人明白怎么操作,后续不用他教人?想也知道不可能。
于庆隆咬咬牙, 告诉牛权:“牛大人, 我二人才疏学浅, 实在是揽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牛权说:“只是出出主意。”
于庆隆:“可那么多做买卖做得好的人, 应该去找他们。顶多到时曹大人用自己的人经营。”
牛权叹气道:“方夫郎还是未明白我们大人的意思。他并不想与那些铜臭气太重之人有牵扯。这些人一出主意,首先想的便是如何为自己捞好处。可既是为百姓谋福祉, 便要干干净净。长久为继,干干净净,这是我们大人的原则。”
一听就是没完没了的事。
于庆隆眼瞧着牛权的目光半分不移, 势要等一个答案的样子, 只好道:“我一个小民, 不懂得这些,还是要回去与我夫君商量商量。”
牛权道:“好, 那我送二位回去。明日我们兄弟再来请二位。”
方戍、于庆隆:“……”
两口子简直不知该怎么说。最终于庆隆拿了一块碎银,去放到那个小孩的母亲手里。
女子看到掌心里的东西, 惊得睁大眼:“恩……”
“嘘!”
于庆隆做了噤声手势:“别声张,给孩子买些吃的吧。”
女子含泪点点头,看着于庆隆上车,叫小孩朝车子的方向磕头。
方戍看到这一幕, 放下车帘道:“不知到了更冷的时候又该如何。”
于庆隆脑子里一边琢磨快速赚钱的法子,一边说:“回去再说。”
方戍便没再出声,只管把棉衣往于庆隆腿上盖好。凭心而论,他是想帮助这些百姓的。只是他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在短时间里快速赚到钱。可若是这赚钱的速度慢,那又不大顶用,兴许有钱了,人也可能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