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郎(6)

2025-10-19 评论

  “你可别。于叔说是这样说,可你要是一直不嫁,那十里八村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一家淹了。你难道真想看着你父亲和你阿爹被你连累啊?你连累他们够多了。还有你两个兄弟,我听说你二哥未过门的媳妇儿家里听说了老王家退亲的事,也犹豫着要不要退亲呢。他们到时候都会因为你的错,被外面的人说闲话的。”

  “谁爱说闲话谁去说好了。背后议论人那都是臭不要脸的小人行径,损的是他们自己的阴德。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要怕别人说?还有,你不也没说亲呢?你有空替我操心,不如替你自己操操心吧。有时间偷偷摸摸去别人家门口琢磨怎么假好心,不如把精力用在自己身上,这样你的孩子估计也满地跑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去别人家门口偷偷摸摸了?”胡波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委屈地红了眼,“我这真是为你好才说的。”

  “为我好?呵!”于庆隆道,“你要不低头瞅瞅你自己的洗衣盆呢?那么大个杨树花咱们全村就只有我家门口那棵大杨树才生得出来。你可别说那东西是自己飘了半里地硬飞进你洗衣盆的,从你家到南河,可不用经过我家大门口。搞笑。”

  于庆隆说完瞪他一眼走自己的,留下胡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胡波觉得才两三天没见,他都要不认识于庆隆了。

  于庆隆腿长,走得快,头都没回。

  就胡波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嘴上说着为人着想,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要是真为他着想,就该大大方方上门找他一起玩儿,而不是暗搓搓徘徊在门外,他出门了也不第一时间出现,而是偷偷跟上来,一见面就戳人心窝子。

  这种人能安什么好心?

  而且在记忆中,胡波对原主也是各种名为关心,实则贬低。没抽他真是用了他八辈子的涵养。

  于庆隆到河边放下洗衣盆,看了看不远处三个同村的人是怎么洗衣服的。看完他也把衣服拿出来,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拿洗衣锤咣咣捶打。

  人家是在洗衣服,他看上去像是要把衣服杀了。

  原本那三个同村的看到他过来还想说说他的闲话。一看他这模样,可不敢说了,不约而同住了嘴。

  胡波在不远处迟疑着也不敢上前。他怀疑王家退婚的事是不是把于庆隆逼疯了。

  于庆隆确实快疯了,不过不是被王家逼的,而是被这个世道逼的。

  这里太落后了太穷了太偏僻了!也太……寂寞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庆隆把满肚子火撒在衣服上,捶了个臭够之后放进水里晃一晃,摇一摇,再涮一涮,再拧紧。

  洗没洗干净不知道,反正是洗了。

  洗完他往盆里一装,沿着河往上游走。

  他要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

  他刚刚在这里一通狠敲,有鱼也早被他吓跑了。但是上游没准会有。这里水还挺清的,浅的地方能看到底。只要浅处有小鱼,那深处一定会有大鱼。

  于庆隆大约走了五六十米,这里已经听不到其他人捶衣服的声音。

  他看到水越来越浅,好多的石头被热烈的阳光击穿河水,照得清晰可见。

  或许石头缝里会藏着鱼也说不定!

  于庆隆再往上继续走走。

  他迈步很轻,怕把鱼吓跑了。

  然而鱼还没吓到,他先听到了“哗哗哗哗哗”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流水声。准确地说,它不是河水流动的声音,而是每个男人都很熟悉的那种声音……

  于庆隆做梦也没想到,鱼还没看到,看到了一个成年男人尿尿!

  方戍来接他的梦中情石,没接着,心里不平衡,想着总不能拉空牛车回去,就到河边看看。没想到被人撞见自己小解。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赶牛鞭都掉了,赶紧调个头匆匆提上裤子。

  两人都愣了一下。

  方戍打量不动声色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然后猛地松口气。

  还好,这身量,显眼处也没有花记,又如此沉着冷静,一看就是个汉子!

  于是他抱个拳,尴尬地笑说:“让兄台见笑了。在下方戍,表字守城,来这里捡些石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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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于庆隆不记得村子里有这样一人,猜测可能是外村路过的,便点点头:“方兄有礼。我姓于,来看看石头缝里有没有鱼。”

  方戍笑容微收,隐隐觉得对方有一些无礼。他都自报名字了,对方却只说个姓。不过萍水相逢,或许人家并不打算深交。方戍想想,便说:“于兄请。”

  于庆隆没再理这人。看对方彬彬有礼,他倒是有些想结交。可在这个时代,有些事他可以任性妄为,有些事却不行。

  他凶悍一点,那些说闲话的也顶多说他不懂礼貌,泼辣蛮横。可他要是跟外男接触被人知道,那可就要让家里人都跟着遭到羞辱。再说万一他要跟原主再换回来,原主还得被他牵连,还是算了。

  于庆隆决定再往上走一些,走到看不见方戍的地方,这才脱了鞋袜下水。

  水很清,清可见底。他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了。

  这水也很凉,冰得他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直想赶紧冲回岸上。然而下都下来了……

  于庆隆小心走深一些,挽起袖子把手伸到大块石头缝里去慢慢摸索。他的手刚刚沾到石面,忽然下游处一声分外用力的:“哼嗯——!”

  ……捡石头用捡得跟便秘一样?!

  于庆隆朝下游回头瞅瞅,接着往石缝里摸。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快速从他手边溜过去,接着扑通一声,分明就是有鱼!

  那鱼看起来不很大,但也有他巴掌长。

  于庆隆有些兴奋,赶紧换个石缝继续,看能不能当场弄回去几条。这时下游又是一声:“哼嗯——!!”

  方戍相中一块大石头,跟之前在陆面上看的差不多。可这石头比那更厚实些,也更重。他使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动它分毫。想要放弃,又实在是不甘心。一思量,干脆往上游找上来:“于兄,可否劳你帮我个忙?”

  于庆隆问:“搬石头?”

  方戍说:“正是。我来此一趟不易,那石头又恰好是我所需要的,不知于兄能不能移步帮忙将它搬上车。”

  “……你要搬几块?”

  “就一块。余下的皆是小个头,我自己便可搬动。”

  于庆隆四下看看,没什么人。一琢磨这鱼也是很难徒手抓,抓了他也没地儿放。而且就一块石头,也不麻烦,便说:“行,你稍等。”

  说完他上岸,与方戍找到那块石头,两人合力将它抬上牛车。

  方戍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围着石头转好几圈,摸了十七八回,嘴里直叹:“妙啊,太妙了!”

  于庆隆不理解,一块石头有什么那么好宝贝的?这河里还不到处都是?他把鞋袜穿好,提上盆:“方兄,若今后有人问起来,你别说在这里见过我。”

  方戍微愣:“为何?”

  于庆隆说:“不为何,你只当是还我帮你搬石头的人情。”

  方戍痛快地说:“好,不需违背方某行事原则时,方某自当不会说。今日多谢于兄相助。”

  于庆隆随便摆了摆手,沿着路往回走。这时方戍又叫他:“于兄!”

  于庆隆转头,迎着阳光看向这人:“还有事?”

  方戍微愣,莫名觉得这人一转头,那脸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生动,特别是眼睛,乌沉却有力,像有什么故事。他恍惚了一瞬才说:“无事,我、我听你五脏庙里空得慌,这个请你吃。”

  他拿出来一个饼子。不是寻常的烧饼,于庆隆一眼就看见那里头应该是加了糖,糖汁洇到了饼缘上。

  糖在这个时候不是随随便便吃得起的东西。于庆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多谢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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