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华把东西放好,让于庆隆记下来都拿了多少东西,之后便没啥时间了。
外头一个土灶不够用,又临时搭一个。二板赶着牛车去借了一口大锅。
这会儿地里的活都不是需得抢着时间干的活,基本上家家都能来人吃席,要准备得可不少。
到了次日上午,白家那边也叫人把嫁妆送过来。离得近,倒是方便些。
屋子是早早收拾出来的,白家来人也给布置一新。于庆隆看到贴在窗子上的囍字,这下是真真实实的有了要成亲的感受。虽然这囍字不是他的。
他要在大哥大嫂那屋被方戍背走,这屋里也有囍字,这是为他贴的。
明明记得古时的规矩都是家里的兄长背出门,这边却不同。不过他猜现在的方戍背得动。
这一晚于庆隆却没睡着。
他坐在院子里看了许久的星星,直到他阿爹来叫他早点睡觉。
七月十二日,诸事皆宜。
于庆隆醒来的时候家里其他人已经醒来了。天刚亮,家人便忙碌起来。借来的桌子凳子都摆整齐,摘菜洗菜,发面蒸馒头,收拾鸡和鱼,还有一大片猪肉也切起来,看样子是要炖粉条。
有六七个生面孔,是方家找来的人,被方山带领着,做菜,揉面,摆鞭炮,干啥的都有。院子里热热闹闹,说说笑笑,时不时变响起一串吉祥话。
莫小宁一家三口也来了。
可惜于庆隆在屋里坐着,出不去。
他在方戍来之前不能出屋,上厕所都不行,为此他昨晚都没敢喝水。
不一会儿二婶端了水进来。澡他是昨日洗过的,夜里把头发也洗过了,今天洗洗脸就成。头发太长,一大早洗不定什么时候能干。
“一会儿洗好了之后你阿爹进来帮你穿衣梳头。上午饿也记着少吃些,不然不能解手可难受。”
“谢谢二婶。我庆喜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咱家就他识字多,叫他在外面帮着写写记记的。”
“二婶,送水这活谁都能干,您单进来是不是有啥话跟我说?”
“哎,啥都瞒不过你。”叶美花看了看屋外,小声道,“先头我和大板家的不是去布置婚房么?我瞅着方家安排那屋子倒也不错,可不像是正屋。有间屋子眼瞅着更该是方戍住的模样,朝向跟大小都好,可偏就锁起来了。我问了方戍他娘,他娘就说那屋子先前漏过水有些潮,可我瞅着不像。你去了仔细些,可别犯了人家啥忌讳。”
“谢谢二婶。那还有别的吗?”
“别的倒没,我看方戍高兴得很。另外吧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你说我要不要想办法把老太太接到我那院?”
“接有接的好,不接有不接的好。只是接了之后老太太看到您和我二叔过得安生,准得想到她小儿子和孙子还在外面吃苦头。到时让您和我二叔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不弄出来就要成仇,落埋怨。”
“是这么个理。那妥了,二婶知道咋回事了。你赶紧洗洗,洗好了我去换你阿爹来。”
于庆隆洗了脸,之后没多久叶美花便去把他阿爹换过来了,还有周琴。
他阿爹帮他把头发彻底散开,仔细梳理了一番,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尾,诸事顺遂生活和美。二梳梳到尾,儿孙满堂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尾,身体康健平安富贵。”
梳完和周琴配合着,帮他把头发束起来挽好,再穿好了喜服。
喜服是很简洁的款式,并且也是枣红色的,不那么惹眼,以后也能穿,主打一个实用不浪费。
于庆隆换好之后在炕上坐下来,整理他自打跟莫大夫学医时便记起来的笔记。如今攒了厚厚的几摞。他没有让大哥在送嫁妆时带走就是怕万一东西太多再把这些碰坏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宝贝,是目前他最重要的财产之一。
后来周琴出去,他阿爹拿来了一个小荷包交到他手心,说:“这个你带走。”
“啥东西啊阿爹?”
于庆隆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钱。银子约有二两重,还有约三百个铜钱。
周月华说:“方家送来的聘礼阿爹想都给你带过去,可家里目前要用钱的地方多,阿爹就只能先给你这么多了。待亲事办完之后阿爹再给你些。还有方家送来的皮子跟药材你要不在家我们也不会用,便都给你装进嫁妆里车里带走了。原想跟你说,可你父亲告诉我,说了你便不会拿走,便没告诉你。那皮子我们看也是顶好的,回头天冷了你做个坎肩穿也行,省得冬天来回着凉。若是不会做,你拿来阿爹给你做好。”
于庆隆心里突然一阵难受:“阿爹……”
周月华抱抱他:“好了,别哭 。阿爹出去叫人给你拿些吃的来,但你别吃太多,省得一会儿不方便。”
于庆隆点点头。犹豫要不要把钱留在家中,但最终还是决定收下了。
他得想办法赚更多的钱,那就必须有些本金。
不一会儿,梁莫带着一盘子小点心进来了,又出去一趟拿了水。于庆隆吃一点填填胃,便坐在屋里看笔记发呆。
随着日头向西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他家院子中来,还有隔壁邻居家里也摆满了桌凳。
于庆隆看不见,但他能听到吃喝热聊的声音。从来没在村子里集中听到这么多人的说话声。就连里长都被请来了。
有人夸他家席面好,有鸡有鱼居然还有肉。三样荤菜,乡下谁家办喜事菜这么好,量又足?
也有人夸白晚秋嫁得好,说他遇到了好人家了。
当然也有人夸他命好。
命真好,他心想。饿着肚子等人来接。
失策了,早知这样就该跟师父或者方戍借一本书看的。
于庆隆吃了几粒桂圆继续等。这时外头忽然想起鞭炮声,是他二哥把白晚秋接过来了。
他把窗子小小打开个缝,看到他二哥跟白晚秋拜天地,拜高堂,夫夫对拜,之后他们给父亲和阿爹敬了茶,白晚秋就被送进了婚房。
其实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中厅之隔,加一起都不到五米远。可惜他不能去看。
正想着能不能偷偷过去看看,梁莫跑进来小声说:“庆隆叔叔,方戍叔叔来了,庆家叔叔让我来告诉你的。”
于庆隆赶紧把桂圆壳藏起来,笔记也收齐了,到炕上坐好。
刚才还瞧热闹,这会儿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
很快他听到了逐渐响起的乐器吹打声,接着便有人喊:“新夫郎!新郎官来接你出门了!”
于庆隆心说“真傻”,可惜他坐窗口时没瞧见方戍。
不一会儿,他听见二板跟于庆喜他们把方戍拦住了。二板说:“新郎官,今日你要求娶夫郎,先得过我们这一关。你要做到以下三件事方可放你进去接你的夫郎。”
方戍问:“哪三关?”
于庆喜道:“第一关,验你耐心和速度,你要在一罗预的时间内穿好这九枚针。少穿一根便接不得。”
有人端上托盘,上面放着针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