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哼”一声:“还说没有!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这一桩桩一件件,足见你居心叵测。你这样的人,如果留着继续科考,以后真得了官还不为害一方?!今日本官要提前除害!来人!将这吴显关进大牢,传达县学,此人品行堪忧,建议严禁他继续参加任何科考!”
杨凤脑子一下就空白了:“这、这如何使得啊?!郭大人,郭大人您收回成命吧!这、这不是断了我儿的前程嘛!”
杨凤扑通一声跪下了:“郭大人!您行行好!”
郭大人一挥手,衙役们就把吴显押下去了。杨凤要跟着也被拦了下来,拦着她的人道:“你有时间在这里哭天抹泪还不如趁天亮着赶紧回去给你儿子收拾收拾东西。牢里头可阴冷得很。”
杨凤恶狠狠看向方戍:“方戍你给我等着瞧!”
方戍说:“我劝您做事前还是多想想自家人的前程。”
杨凤忽又想到儿子要被压了童生资格,这样一来以后就没得考了。她顿时比被杀了还难受,猛一跺脚便快步出了衙门。
于庆隆跟纪时雨这时就在外头。
他们都没有进公堂,一人一边靠在衙门外。见吴显被押走,又见杨凤也走了,纪时雨问道:“你叫人做什么了?叫这娘俩急吼吼去牢里给自己惹麻烦。我原还想着起码得等到夜里才能让他们到那边去打听。”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找了二人在他们身边聊几句,叫他们以为严西宽被轻易放了。”
“鸡贼。”
“只是为救人而已。还要多谢师爷成全。”
纪时雨道:“这倒是好说。不过我有一事正为难,不知小于兄弟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于庆隆道:“您说来我听听。”
纪时雨勾勾手,于庆隆过去,但也没有凑太近。纪时雨道:“离那么远作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于庆隆说:“这我当然知晓。我是担心一会儿有人看到了难过。”
“这是何意?”
“您先说您的事,这个我一会儿再告诉您。”
“成。我这事倒也不是别的。”纪时雨小声道,“下月初咱们县的知县马大人过寿。这马大人呢不喜铺张,就喜欢些讨巧的东西,所以寿礼要新而不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新而不费……”于庆隆说,“吃食可否?”
“吃食?那得是新花样,市面上没有的才行。”
“那我得花些时间琢磨。”
“那便给你十日时间,若是你真能琢磨出个像样的东西来,届时便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我自当尽力。”
纪时雨点点头,这时方戍跟马亲随一行人也出来了。于庆隆见状便站到方戍跟前:“夫君,都忙好了?”
方戍说:“嗯,郭大人说我们可以回去了。这次也多谢纪师爷出手相助。”
纪时雨:“……”
他愕然地看着于庆隆,指着方戍:“你刚叫他啥?!”
于庆隆说:“夫君。”
方戍“欸”一声。纪时雨整个人都麻了。这于庆隆分明比他长得还像个汉子呀怎么就是个哥儿呢?!
“不是,我看过方戍的亲属记录,他还未娶呀。”
“让师爷见笑了。我与我夫郎成亲没几日。按我们当地的习俗,都是成亲之后夫郎或者妻子回了门,再在婆家住一日之后才会过来到户籍处登记。我今日也要带隆哥儿登记的。”
“……”
“成吧。那你们赶紧去。”
“多谢纪师爷。告辞。”
几人一起离开。纪时雨望着于庆隆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那不像个哥儿。
郭大人这时从堂内出来。这男人身躯高壮,宽眉虎目,声如雷钟,单看去也是个武将模样。
他问道:“你怎么一副失落样儿?”
纪时雨说:“那于庆隆竟是个哥儿。我原还想着他这般机敏,到时想个招弄来,平时也多个人给我们出出主意呢。”
郭崖搭着纪时雨肩膀道:“是个哥儿又如何?大不了你通过他家汉子问便是。”
纪时雨想想:“也是。我觉着于庆隆这小子灵活得很,兴许以后能有大用。马知县要过寿的事我与他说了,他说帮我们琢磨琢磨。”
郭崖说:“他一个乡下哥儿能有啥见识?”
纪时雨“啪”的拍在郭崖肩上:“说了多少回不要只看这些表面上的事。他可有趣着呢。再说他夫君可是十五岁中了秀才。那可不是童生是秀才啊。十五岁的秀才便是放在咱们整个大焱国那也是极少数。再得了于庆隆这么个圆滑的哥儿,以后能不看好?”
也只有杨凤吴显这般蠢笨之人闹不明白。这种时候不上赶着贴上去倒来找他们麻烦。
这会儿可正该是行及时雨的时候。
纪时雨越想越觉着,他得交下这几个朋友。
有情有义的人不难找,心思机敏的人也不很难找。难找的是有情有义还心思机敏的。
于庆隆并不知道有人把自己想得这么好,只管跟着方戍走。
他们先行回了马亲随和严西宽那,确定严西宽没受什么伤,就是熬夜看书睡得有点不好所以憔悴了些之外没什么,这才放心。
严西宽这时道:“可那吴家的人会不会闹到县城去?万一……”
于庆隆道:“没有万一。他们要是不去倒还好,去了才是真绝了自己的后路。”
马亲随问:“这是何解??”
于庆隆说:“郭大人跟纪师爷既然敢把杨凤放了,不可能没想到她也会去县城上告。但他们仍然放得轻轻松松,便可说明他们与县里的官爷们也交好。”
而且从纪时雨的话里也能听出来,平时对那位马知县是颇费心。所以马知县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老百姓而折了拥护自己的人。
再说他如果没弄错,镇守前面虽是个“镇”字,但管的应该不只是这栖霞镇一个镇的安全。说白了,看似是马知县的下级,但权势上也未必差多少。
马亲随说:“小于兄弟说的是。”
这次他可是真正明白,为啥方戍把于庆隆看成宝贝了。这是真的与以往他们见过的哥儿不一样。
方戍说:“那西宽和亲随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带隆哥儿去趟户籍处再回来。”
两人赶紧示意他俩办正事。
路上于庆隆问方戍:“去了户籍处就能登记了?”
方戍说:“哪能呢?咱们要先去武家打铁铺。先前我让长捷帮忙带书信去转交父亲,我在信中言明了要父亲帮咱们找出婚书,长捷应该带过来了。一会儿找他取来咱们再去户籍处。”
于庆隆说:“你还怪细心的,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方戍说:“忘了啥我都不能忘了这个。只有把咱俩放在一处,你才是正正经经成了我的夫郎。”
于庆隆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悔婚?我还不是你正经夫郎?”
方戍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自是我正经夫郎,我们都……我的意思是从律法上说,你还不是。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