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难道你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吗?”这家伙用一种在奥雷听起来堪称炫耀的恼人方式笑眯眯地警告他:“虽然看在我的份上,他不至于杀了你,但一定会让你吃尽苦头。并且事后你还会发现,这都是事态的‘最优解’——奥雷,你想试试吗?”
奥雷:“……”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海里闪过达尼加,闪过逐影者,刺客忽然泄气般的抓了抓头发:“见鬼,告诉我该怎么做——煮一大壶咖啡放他床头,外加手写爱心道歉信?”
救世主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你敢。”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正在看戏的玛希琳:“对了,如果再撞见他半夜爬起来偷喝咖啡,还请你不要为他遮掩,也不要纵容他向你索取过多咖啡的请求。”
玛希琳呆呆地看着他:“……啊?”
奥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插嘴:“因为此人控制欲作祟——好吧,只是一个玩笑,我闭嘴。”
瞥见金发好友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啧了一声,在嘴上横拉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因为我不允许。”阿祖卡在其余二人忽然变得惊恐的眼神里微微一笑——令人胆寒的温柔微笑。
“如果我不加以制止,他会灌下几十杯浓缩咖啡,然后连续工作上四十八个小时。”救世主无奈地望着两位仿佛在看变态的好友:“希望喜欢的人保持身体健康,这是什么十分难以理解的事吗?”
奥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暴君——对方在战场上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据说暴君曾亲临前线,不眠不休了七天七夜,那些精准机密到瘆人的命令如海啸般遍布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硬是扭转了败局——当然,其中肯定不乏夸张之处,但也不难看出此人的工作狂属性在两世是一脉相承的。
“所以别浪费教授的清醒时间了,接下来我们会很忙。”阿祖卡毫无征兆地一把揪住了刺客的衣领,将他往门口拖:“和我去道歉,告诉他你今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奥雷在他手中做着无谓的垂死抵抗:“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救世主轻飘飘地嘲笑他:“手做小蛋糕,还是现编一首赞美诗?”
瞥了眼刺客顿时僵硬的脸色,阿祖卡叹了口气,看在这是自家兄弟的份上,勉强算是耐心地教导道:“听好了,把你偷偷找来的变异双尾蜥龙送给他,然后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无视你的命令拒绝与你沟通擅作主张把你关起来还把你从石壁上粗鲁地拽下来让你受伤我是个脑子只有乌鸦大小的混蛋’——明白了吗?”
奥雷的脚在地毯上被拖拽着犁出了痕迹,闻言他瞪大了眼睛,耳边瞬间泛起可疑的薄红,一时都顾不得某人似乎夹带了私货:“等等,你他妈怎么知道我在收集——”
“受损收藏清单的第一项,不是吗?”对方可恶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我什么都知道。”
诺瓦尚在重新制定作战计划,结果便瞧见男二被男主押着闯进了他的临时书房。
后者一进来就将门关上,就像为了防止某人逃跑。救世主走到他身边。见他面露疑色,那家伙笑眯眯地冲他微微俯身:“奥雷给您带了赔罪礼物。”
从来没有指望会得到道歉的教授:“……”
有点意思,原本他并不指望以刺客头子的性格,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威胁就做出改变,甚至也许在对方看来是他在小题大做。但谁叫暴君一向信奉“见微知著”,而且事实证明他总是正确的。
本来诺瓦还打算给人吃点苦头来着,但是现在事态似乎发生了变化——一看就是某位救世主的手笔。
“咖啡?”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对方神情不变:“不是。”
见人顿时无趣地耷拉下眼睛,阿祖卡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刺客扬了扬下巴。
奥雷别别扭扭地从身后掏出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完好无损、手掌大小的变异双尾蜥龙,正张着大嘴,抖动着不断变色的炸起鳞片,冲所有人类发出咔咔的威胁声。
顺便一提,这玩意儿速度奇快,且会喷射有剧毒的血液,要想找到只变异的活体还真是不容易,就连教授之前都只有一条脊骨。
“……对不起,我不该无视你的命令。”刺客僵硬地复述好友教他的东西,好在一但张嘴,道歉的话便变得流畅了许多——当然,他把人身攻击那一部分删除了。
等话音落地后,房间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某只剧毒双尾蜥龙发出的咔咔怪声。
良久,就在奥雷有些恼羞成怒时,那家伙已经无视了所有人,自顾自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一只注射器,精准地扎进了蜥龙的肋骨间隙,抽出一管紫色的血液。
对方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恋眼神温柔注视着那一小管血液,又颇为遗憾地将它收了起来——没办法,现在实在不是做实验的好时机。
“谢谢你的礼物,现在你可以出去了。”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当中,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奥雷:“……”
这压根没用!他愤怒地瞪向满脸宠溺笑意的好友,深切怀疑这两人完全是连起手来耍他——然后他又听见暴君冷飕飕地补充道:“我会一直观察你,对你进行评估。”
对方头也不抬:“——没有下次,奥雷。”
第185章 变化
临近祭神日,街上节日的气氛越发浓烈,简直成了花与欢乐的海洋。不论有钱没钱,主妇们争相采购食物,哪怕是最穷困的家庭也得在祭神日吃好些。
大量含苞欲放、甚至还坠着露珠的鲜花在莫里斯港盛开,商贩们带着厚棉手套,将它们仔细修剪整齐,插入街边的鎏金花瓶里——现在冬雪尚未彻底融化,这些娇贵的花朵主要来自用阵法维持温度的温室,千里迢迢从巴塔利亚高地航运而来,价格相当不菲,一支便抵得上一名码头工人十天的黑面包钱。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辉光教廷的黄金百合花车,纯金打造的巨大花车停靠在中心广场,于阳光下熠熠生辉,被十二匹雪白的骏马拖拽着,沿着翡翠大道驶向光明教堂。一路上,街边盛开着无数鲜花和燃着煤精的中空水晶百合,将花车游行道路装点得异常耀眼夺目。
莫里斯港辉光教廷的上一任主教盖伦·拉加沙被王城教廷带走调查,从此再也没了声息。他的继任者野心勃勃,决心一定要干出点成绩来——此次祭神日便是最佳的招揽信徒、展示功绩的时机,辉光教廷决定大办特办,于是在祭神日尚未正式开始之前,这些白袍教士便走上街头,当街分发圣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向信徒们赐福。
但是这些“恩赐”与血色集市全然无关,辉光骑士的双脚不会踏上污浊卑贱的土地。在白袍教士脚下,莫里斯港庞大的排水管道四通八达,正散发着异常难闻的腐臭。伴随着沉闷空洞的水声,格雷文和无名者们神情沉重,污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脚踝,浸湿了所有人的裤脚,但是无人有功夫在乎这个。
和黑夜神殿之间的交涉半途而废,更令格雷文心惊的是血色公爵的出现——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码头东区?纯属巧合,亦或是消息走漏?
更何况近几天血色集市对奴隶的看管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就连此次集会都是他们遭遇了好大周折才跑出来的——情况不妙,不祥的预感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环绕。
“泄露消息的人是‘幽灵’?”
灰烬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幽灵”实在是行径过于可疑,不怪他对人心生怀疑。
“还能是谁?”另一名奴隶焦灼地说:“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格雷文刚和人透露了交涉的具体情报,结果血色公爵就忽然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