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身上十分相似的气味,不怪它一时没分辨出来。但是似乎更冷,更奇怪,夹杂着一种十分苦涩的古怪气味——等等!流光溢彩的绿色龙瞳忽然眯成了一条竖线,它想起来了!偷龙毛的小偷!
“艾泽拉,不许呲牙。”阿祖卡面无表情地空出一只手来,一手抵住了巨龙的下巴,沉下声音警告道。
教授却是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只美丽且奇异的生物,虽然还没有上手,但那熟悉的狂热眼神还是把艾泽拉看得彻底炸毛,想冲人呲牙却又不太敢,只好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这家伙到底是谁?就连阿萨奇谷里的纳塔林人身上都没有这么浓烈的、来自主人的气味。野兽会通过气味来做标记,龙也不例外,这么重的气味一定是朝夕相处的亲密接触才会留下的。
……所以他是主人找回来的幼崽吗?由于寿命悠长,乃至对人类的年龄十分迟钝的巨龙有些迟疑地想。如果是幼崽的话,虽然它不是母龙,但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主人的份上,容忍幼崽的顽劣行径。
眼见一人一龙僵持着不动,救世主干脆抓起自家宿敌的手,带着他去摸巨龙的脑袋。艾泽拉从鼻腔里喷了口气,看起来有些不满,但也没有闪躲。
“艾泽拉,他是我的终身伴侣。”阿祖卡用纳塔林语轻柔且郑重地和他的龙介绍道。
艾泽拉愣了片刻,忽然猛得瞪圆了眼睛,教授居然从一只龙的脸上看见了惊恐。
——等等,伴侣?难道是要圈地盘,作巢,赶走情敌,然后一起生蛋的那种吗?!
第211章 哄我
“……您好像一直在看窗外。”
陌生的声音令教授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抬起眼睛,在瞧见格雷文那张坚毅硬朗的脸时甚至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不是阿祖卡。
风行者艾泽拉带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山脉疯了。
这个形容令二人皆有些莫名其妙,救世主再神通广大,也无法理解他的尖叫鸡的每一声怪叫究竟代表着什么,纯靠肢体动作猜测。
艾泽拉先是在云层上爪子绷得笔直,颠颠得蹦来蹦去,两只翅膀举起比在脑袋上,看起来颇为滑稽。教授还在纠结这是否是某种癫痫病发,便瞧见一旁的巨龙饲主缓缓挑起眉来:“纳塔林人饲养的大角鹿?”
龙赞赏的呜了一声,又朝向一座山般高大的云激动地扑去。但是它一边往前窜,一边使劲往反方向梗着脖颈,好像脖子上有某种拉力似的——这一次是教授抢先回答:“大角鹿开始不顾纳塔林人的阻拦,成群结队地往阿萨奇峰的方向跑。”
他皱紧眉头,和阿祖卡对视了一眼:“就像……那些灰背游鼠一样?”
……还是个聪明的人类。艾泽拉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一声,表示对方猜得没错。
这下好了,龙悲愤地想,它只是在阿萨奇谷打个盹的功夫,主人就要和其他人一起生龙蛋孵小龙了。说不定接下来还会变脸将它撵走,不让它呆在自己的巢穴附近,让它变成到处流浪的孤家寡龙,那些成年的巨龙都是这么对付长大的青少年龙的……
——要知道巨龙可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生物,尤其在发情期,任何生物,哪怕只是一只兔子,都会被视为觊觎巨龙与珍宝等同的伴侣,从而需要被抹杀的敌人。
“……艾泽拉,还有吗?”阿祖卡无奈地提醒尖叫鸡不要发愣——话说他的龙脸上的表情变化是不是太丰富了些。
接下来,他和自家宿敌一同观看龙费力吧啦地上演了鱼群上岸、老鼠乱窜、鸟群撞树等等一系列戏码。虽说龙的表演堪称好笑,但是二人脸上的神情都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等重新回到莫里斯港的安全屋时,教授率先开口:“你需要回阿萨奇谷一趟。”
纳塔林人的神眷者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看来是这样。”
“……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告诉我。”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深沉夜色。在更远的方向,一小点一小点的灯火尚在轻轻摇晃着,那是趁着夜晚空闲修补渔网的渔民。
他对着玻璃窗上两个人的倒影缓缓闭了闭眼睛:“除了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去。”
莫里斯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算是黎民党打出名号的首战。一切百废待兴,身为党派的主心骨,首席先生早已忙得分身乏术。他无法丢下工作,就连今晚都是勉强抽出来“放松”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忽然自背后伸手,迫他仰起下巴,后脑顺势抵在对方的肩膀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蓝眼睛正温柔垂下,如波光粼粼的海洋,颇有种只要有这个人存在,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安心。
救世主低声叹息道:“您这是,对没办法陪我感到内疚吗?”
“……出于理性,这是最佳选择。”他的宿敌绷着脸,思考了片刻后,坦诚地回答道:“出于感性,是。”
一种奇妙的暖意自胸腔深处升起,将他的心脏融化成在阳光下淌得到处都是的粘稠蜜糖。
阿祖卡忍不住用手指轻柔碾磨对方下颌那一小片细腻柔软的苍白皮肤,手臂不动声色地扶上腰肢,将人往怀里拖。
他干脆低下头来,亲了亲对方的眼睛,声音简直温柔得不可思议:“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倒是您这边如有任何问题,及时用多功能通讯器联系我。”
“当然,没有事也请多和我说说话,”他又补充道:“我想听。”
非常合理的请求,教授认真且郑重地应下:“好。”
阿祖卡忍不住收拢手臂,将人自背后抱得紧了些。他的声音都埋进黑发青年的肩窝里,显得有些闷闷的:“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喝太多咖啡——也要记得想我。”
“……嗯。”
某人继续得寸进尺:“小心那个格雷文,他看您的眼神已经在逐渐向前世靠近了……”
“按照你曾透露给我的信息,前世的格雷文是我忠诚的部下,这和‘小心’的告诫截然不符,我不明白这一逻辑关系。”诺瓦忍不住皱眉反驳这人话中的逻辑错误:“而且关于眼神的问题,这是一种充满主观感受、缺乏直接证据的——唔!”
他被掰过下巴亲得发懵,好不容易被气喘着放开时,便听见那家伙一边揉他的脸,一边叹气道:“先生,我在吃醋。”
“……”
对方非常认真地教导他:“身为恋人,这种时候您只需要答应我就好了。”
诺瓦沉默了片刻,犹豫地盯着他:“是这样吗?”
“是。”
那家伙以一种常人听来极为惊悚的坦然,在他耳边温柔地低语着:“亲爱的,我真不喜欢您的视线停留在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为您打造一处只属你我的私密温床,然后将您锁起来,让您看着我,只看着我,直到让我成为您唯一的欲望……”
教授怀疑地冲他挑高眉头。
“……但是我不能。”救世主似乎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星星是无法在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泥泞之下充分燃烧的。比起捻灭星星的人,我更愿意做只属于您的风,助您摆脱万物引力,予您灼灼发光的自由。”
“所以请哄哄我吧。”他亲吻着他的眼睛,低声祈求道,一副十分温驯委屈的模样:“告诉我,您会只属于我,至少在这一刻……”
“今天还没有下雨。”坐在办公桌前的黑发首席突然说道。
格雷文愣了一下,他本想去揣摩对方话中的深意,结果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参透后,只得从字面意思上谨慎地回答道:“云层很黑了。也许得等到傍晚,或者是明早。”
对方平静地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将话题扯回正轨。“明天在海岸上举行的集体追悼会,要分发抚恤金,还会当众处决一批趁机在港内作乱的人,还请你来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