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以至于甚至隐隐有些干呕。
别哭,给您揉揉好不好?另一人在他耳边低声诱哄,就像安慰一个生病的孩子似的,一手按着他痉挛的小腹,温柔的、坏心的,打着圈儿地缓缓下压按揉,来缓解那些令他忍不住发抖的东西。
难道这还不叫过分吗?黑发青年一边哆哆嗦嗦着试图躲闪,一边茫然地想——但是太多了,不仅仅是满溢,而是自天穹倾倒而下的、灭世的大洪水。
他甚至记不清,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后期所有的残存记忆都是潮湿的,高热的,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以至于令人绝望啜泣求饶着的,像是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吞没了,迫使他失去一切引以为傲的理智,失去一切被世俗、被道德、被理性、被思维层层束缚凝聚起来的东西,只剩下一具任由本能肆意驱使着的躯壳,在另一人手下瑟瑟发抖。
夜色已经深了,阿祖卡试探着去触碰怀里的恋人。奈何哪怕只是轻轻拍抚脊背与肩膀,对方依旧止不住地发颤,也不知是尚未散去的余韵,还是被吓坏了。
……对于一个身娇体弱且缺乏锻炼的普通人来说,似乎做的,确实稍微过分了些。
救世主难得对此感到有些愧疚。治愈法术仅能治愈肉体的伤口,除此之外的东西依旧无法驱散,无论是疲惫,或者是精神方面的重负。他只好一遍遍抚摸着自家宿敌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被丢进水里又被捞起来、瑟瑟发抖着蜷缩成一团的猫,耐心地慢慢亲吻着对方被泪水与汗水浸泡到惨兮兮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不可自控的颤抖才终于渐渐停歇。
“教授?还好吗?”阿祖卡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嘴唇,然后将一杯准备好的温水抵到唇边,里面甚至体贴地加了点蜂蜜:“喝点水好不好?”
他的宿敌用涣散失焦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似乎才渐渐认出他是谁。黑发青年迟钝地缓缓张开嘴,很乖地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慢慢喝光。
“饿了么?想吃点东西吗?”救世主继续哄孩子似的耐心拍抚着怀中人的脊背,顺便转移注意力,以免真让人害怕他,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但是当他用指腹擦拭对方唇边的水渍时,他的宿敌忽然再次张开嘴,迟缓却坚决地,毫不犹豫地咬了他一口。奈何对方已经彻底脱力了,咬了半天,连牙印都浅得可怜。
阿祖卡:“……”
好可爱,想继续。
不过他终究还是艰难地按耐住了那些会让人彻底死在床上的冲动,转而爱怜地吻了吻恋人微张的嘴唇,将人抱进浴室清理,尚未结束对方便已经彻底陷入了沉沉的昏睡状态。
第二天清晨,终于在生物钟的召唤下勉强清醒过来的教授:“……”
该死,浑身疼得简直像是被什么玩意儿碾过似的,今天绝对工作效率底下——他信了那家伙的鬼邪。
见他面无表情地瞪着虚空,正躺在一旁支着侧脸欣赏恋人睡颜的某位罪魁祸首笑眯眯地凑过来,在他的额头上甜蜜地亲了亲。
“早安,亲爱的。”
金发神明温柔地微笑着,心情很好的模样,清晨温暖明媚的阳光笼罩了那张圣洁完美的脸,仿佛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
黑发青年勉强张了张嘴,喉咙却哑得要命,他甚至寻不见自己的声音。
救世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您想说些什么?”
他凑了过去,然后便听见对方用沙哑的气声在他耳边艰难地开口:“早上不安,混蛋玩意儿。”
阿祖卡:“……”
对方锲而不舍地哑着嗓子骂他:“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救世主哭笑不得地将人搂进怀里,尝试着在咽喉处施加了治愈法术——这似乎有些作用,至少对方指责他时变得流畅不少。
他的宿敌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睛严厉地瞪他,试图借此令人感到愧疚。哪怕昨晚用热水仔细敷过了,他的眼睛依旧有些肿,大概是哭得太多的缘故。
黑发青年的声音却是冷飕飕的:“你说过会很温柔,也不疼。”
“……我不温柔吗?”阿祖卡无奈地轻轻啄吻着自家宿敌的眉心:“我有让您感到疼痛吗?”
结果那家伙开始以一种探讨学术的严肃和他举例列证:“首先,我现在浑身疼。其次,昨天大概进行到六十五分钟左右时,我告诉你疼,要求你停止,然后出去,但是你没有,反而直接——”
“您再说下去我该硬了,先生。”救世主微笑着打断了他:“这不是威胁。”
说这话时他正在帮人按揉酸痛不已的腰侧和大腿,温暖的治愈法术笼罩了对方周身,令那些几乎密布全身的红痕与牙印渐渐退却。
……其实他很想留着这些充分证明所属权的痕迹,奈何这一次已经做得太过火了,接下来还是不要欺负得太过分比较好,以免令人彻底炸毛。
对方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阴森森地开口:“……您该庆幸我现在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否则我会踹你。”
教授微微睁大眼睛,另一人慢条斯理地从被子里握住他的一条腿。
明明之前还在放狠话威胁人,但是来自昨天的惨痛教训令他顿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几近本能想要挣扎着翻身逃跑。结果他被人熟练地扣住了脚踝,温暖的掌心轻柔地揉了揉小腿,然后将其慢慢曲起来,迫使他将脚尖抵在另一人的肩膀上。
救世主轻轻吻了吻他的脚背,任由他苍白修长的脚趾瞬间蜷缩起来,暴露出轻薄皮肤之下涌动的淡蓝血管。
阿祖卡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微微发颤的脚踝,微笑越发温柔明朗:“现在您可以踹我了。”
教授:“……”
教授:“首先,其实我也没有这么生气,还没到非踹你不可的程度。”
教授:“其次,腿抽筋了,放下。”
一番混乱过后,诺瓦头痛地揉着额角,终于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另一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哪怕他在刷牙洗漱的时候,都坚持从身后抱着他,深深嗅闻着他颈侧的气味。
“……好重,放手。”教授有些忍无可忍——话说这家伙是不是越发黏人了。
“不要,您的身上有我的味道。”救世主正在哼哼唧唧着撒娇耍赖,一点点收紧手臂,以至于另一人敏感的腰侧顿时颤了一下。他顿了顿,忍不住低下头来,在人颈侧吮吻出红痕:“很好闻。”
教授还叼着牙刷,下意识去掰他的手,一边掰,一边满嘴泡沫地和人讲道理:“那是因为我们的洗漱用品是互通的,气味当然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您以为做爱是信息素标记吗?”
救世主沉默了一下:“……信息素标记,是什么?”
“来自我的家乡一种虚拟文学作品中流行的虚构社会设定的特殊产物,其核心是通过生物学性别角色的重构来构建社会结构和人物关系。”教授面无表情地快速解释道,见人似乎还要问,他皱着眉扯下牙刷:“见鬼,等我一会儿,牙膏泡沫都被咽下去了。”
阿祖卡:“……”
他忍不住将脸埋进自家宿敌的后颈深处,低低地笑了起来。
“……您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做,帮我把整理好的会议资料拿过来。”诺瓦拖着某只金灿灿的沉重背后灵老半天,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地开口道:“然后再帮我准备一杯黑咖啡——闭嘴,我昨天没有喝。”
他黑着脸冷声强调:“一口都没有。”
阿祖卡看着另一人微微紧绷的侧脸,眼神柔软得像是能拉丝。对方似乎还在生闷气,以至于整张脸难得呈现出符合年龄的鲜活来。
将牙膏涮干净后,他的宿敌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终于勉为其难地凑过来,在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好吧,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