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了许久，都没能让风梨黎的魂魄脱离纸人回到本体。
第七次尝试未果后，他恍恍惚惚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帮他复盘整个过程哪里不对的秦晟，轻声问：“你说这样魂魄离体的人，身体多久会开始发烂发臭？”
秦晟默然片刻，安慰道：“…实在救不回来，你把她火化了，我负责埋，不会发烂发臭的。”
许照熠听完幽幽一叹。
最后拉斐尔还是亲自来了一趟，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后，抹了一把脸，麻木地问：“许先生这是又突破了？”
“嗯，还没来得及说。”许照熠瞬间意会到了什么问：“和这个有关？”
拉斐尔点头：“是这样，我不知道你实力又上了一层楼，所以你按我的指导做就会有些用力过猛，她的魂魄不是被一点一点勾出来，你念的咒威力太大，她是被生拉硬扯出来的，这导致她魂魄和身体之间那一丝冥冥中若有若无的联系也断掉了，以至于她的魂魄回不去。”
“那她还有救吗？”许照熠干巴巴地问，内疚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风梨黎还有份害死他父母呢，但，这死得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拉斐尔想了想：“倒不是完全没办法，但你们愿意为救她，牺牲她的双胞胎妹妹，风李理小姐吗？”
双胞胎之间的联系是很玄妙的，风梨黎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但拉斐尔有办法让她借妹妹的身体还魂。
许照熠闻言当即变了脸色：“当然不愿意！请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彻底死透？”
“正常被勾魂离体的人，再活个三天不成问题，但她的情况特殊，最多一天。”
“好的，我知道了。”
许照熠又指着承载风梨黎魂魄的纸人问要怎么处理，拉斐尔表示在风梨黎的身体死去之前，超度她下轮回都来得及，如果想让她魂飞魄散，只需要烧掉纸人就可以。
“如果你想把她‘保留’下来，我也可以教你那门你之前不愿意学的炼鬼术。”
许照熠之所以不愿意学，是因为炼鬼断人轮回有损阴德，但秦晟让他留下李自心的魂魄或许另有他用，他不学的话，李自心的魂魄没多久就会化成厉鬼，失去理智不听指挥了。
“那麻烦你教……”
“不必了。”秦晟立刻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学这个，阿照，我完全没有要养鬼操控他们帮我做事的打算。”
“真的？”许照熠不太信。
秦晟无奈道：“我没这么坏，我得好处，让你替我承担这种损阴德的后果！”
“……”上辈子还真没看出来哈。
许照熠看他确实是认真不愿意他学，这才放弃了，实际上他也为自己在秦晟的事上日渐败退的底线感到心惊。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选项一是给风梨黎超度；选项二是把它封印进罐子里，变不变厉鬼的随意；选项三是直接把她的身体连带魂魄和纸人一起烧了，结束她罪恶的一生。
“我是没所谓，你呢？”秦晟毕竟和风梨黎没有直接仇怨，他会提她作恶多端，只是为了有一个合理攮死对方的理由，他不想也不能平白造孽。
许照熠沉默了，若按他本心，他是不想选第一，也不至于选第三的，他顶多把自己父母受过的苦双倍奉还回去。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道：“问问风李理吧，她好歹尽心尽力帮你做事，到底是她的亲人，还是问一问她的意见为好。”
他认为把选择权交给风李理，其实就是默认第一种处理方式了。
秦时看出了他的想法，摇摇头给风李理连线过去，他觉得许照熠还是太小看这姑娘的报复心了。
他亲眼见识过风李理献祭自己灵魂拖着所有人形神俱灭的决绝，说实话，他不认为风李理会对害她到那个境地的姐姐有恻隐之心。
果不其然……
“她要死了？”风李理在那边小声惊呼，不等许照熠说点什么，她下一句满怀痛快的声音就传来：“哎呦我天爷，这是喜事儿啊！”
许照熠甚至确信自己听到了她兴奋到猛拍自己大腿的声音。
风李理喜不自胜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们留着她有用呢，都做好心理准备要等个一年半载了，没想到喜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哈！”
许照熠为自己多余的担忧无语了一阵，才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喜悦之情。
“有个事需要你决断一下……”他把情况大致告诉了风李理，然后问：“我们直接做决定不太合适，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风李理这回倒是没傻乐了，沉思了片刻，最后合计道：“她既然有份害得你父母受了那么多苦，一比一还回去是最基本的吧？双倍奉还我也是没什么意见啦！
你们不用顾忌我，真的，我也不是嫉恶如仇，大义灭亲什么的，主要是她这个人太可恨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姐妹情，从她害得我妈为了护着我差点死在我面前那一刻起，她在我这里就是个死人了，你们尽管放开了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越说越恨不得撺掇他们选第三项这样子，那是当初她差一点就不得不走的绝路。
许照熠终于看明白情况了。
最后是秦晟一锤定音：“选第二个吧，风李理说的对，一比一偿还是最基本的，反正我们也要研究送岳父岳母进轮回的阵法，等过个十来年，再抬抬手把赎完罪的风梨黎送下去也不是不行。”
总之，先还了债再说。
许照熠本来沉默地听着，忽地心弦就被不知道那句话给轻轻拨动了一下，不禁抬眼去看还在认真和他分析的秦晟。
对方嘴唇开开合合说了那么一大堆，他也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可脑子处理这些信息的时候，却自动帮他简化成了吧啦吧啦岳父岳母吧啦吧啦十几年后吧啦吧啦我们……
说不上来是种怎样酸涩苦甜的感受，心开始自作主张地在胸腔里乱蹦。
莫名其妙。
许照熠捂着半边脸想，他到底什么毛病，这种情景下，他居然还能因为秦晟几句无心的话，在这儿控制不住地走神？
风梨黎都要死不瞑目了！
良久，发现他心不在焉的秦晟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
许照熠轻瞪了一眼这个扰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心里有个声音叫他赶紧闭好嘴巴，奈何嘴在前面跑，理智死活没追上。
他听见自己阴阳怪气道：“在想你说的我们，和所谓的十几年后呢！”
说完，他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42章
秦晟总算品出了一点怪味, 失笑了一声，带了点匪夷所思的语气反问道：“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到时候不肯离婚，拿天地赐福过的婚约绑着你一辈子吧？”
像极了这辈子刚重逢的那天, 秦晟问许照熠不会觉得他要因为求婚未果而搞非法囚禁强制那一套的完美复现。
许照熠撇撇嘴, 见他并未猜中自己不对劲的原因，放下心的同时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有什么好怕的。”
“谁知道呢？”秦晟挑挑眉直白道：“你这么心软好骗的一个人。”
许照熠眯了眯眼睛，他这是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吗？心梗了半晌才没好气道：“你要骗就敬业一点吧，至少克制一下, 别把自己混蛋的一面舞到我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