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他语气带了点不确定回道。
许照熠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离太远灵犀戒联系不上，刚要放弃秦晟就回应了他。
[嗯，是我。]
[我还以为是幻听了，怎么了，许家人不会现在还敢给你委屈受吧？]
许照熠啧了一声，就算真在许家受了委屈他也不至于没用到只会联系秦晟诉苦，真的很想自定义一下他在秦晟心目中的形象，免得这家伙自己乱想。
[他们不敢，我是有正事问你。]
[好，你问。]
秦晟大概能猜到他想问什么，许家明面上是秦家的亲家，但他和许照熠订婚，许家一个人都没出席，再联想到许照熠从小父母双亡和近期许文柏的失踪后，秦家的冷眼旁观，聪明人想知道点内情其实并不难。
许家和许照熠肯定不合甚至有仇，许文柏的事很可能是许照熠报复，那么在这种时候暗地里出手教许家炼制尸鬼的人，是什么属性就很容易猜了。
果不其然，许照熠问的就是：[你知道秦家有没有什么数得上号的仇家吗？]
许家剩下的这些人确实烂透了，但他们没有能力烂出这种水平，背后有人拿他们当刀和盾用，目的可能是秦家，也可能只是秦晟。
基本可以排除后者，虽然秦晟才是和许照熠有直接关系的人，但秦晟这个身份很宅，一年到头都很少出门，除了秦家自己人他得罪了个遍，对外结仇的可能性太小了。
[明面上结仇的没有，暗地里嫉妒使坏的那种，我只能说多的是。]
秦晟实话实说，秦家这种长期占据领头位置的家族，每一代人天赋灵根都极佳，总能维持住长盛不衰的地位，哪能不招人恨？
他明知故问：[怎么了，你碰上疑似对秦家不友好的人借葬礼接触许家人？]
[算是吧。]许照熠不意外秦晟的敏锐，叹息一声把眼前的情况向本尊其实就在他身后的混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秦晟听得眼皮直跳，他离得远，好奇心也不重，没去看棺材里是什么样，亏许照熠能形容得这么可怖，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今天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了。]最后许照熠跟他提交了个夜不归宿的申请。
秦晟挑挑眉：[你不会是想等宾客都走完之后把尸鬼放出来吧？]
[嗯。]许照熠的心声有点闷：[把这对尸鬼留在许家我实在不放心，尸鬼的能力很强，飞天遁地神出鬼没，他们又是被至亲折磨而死怨气冲天，恐怕至少要炼气五层以上才能勉强对付其中一个。]
许文林多半是担心他那手握尸鬼的五弟妹心里头对他有恨意，所以才狠心舍了自己小孙子，以免在这个家失去话语权。
[刚好我知道怎么解开束缚尸鬼的诅咒，我想营造一个尸鬼失控噬主的假象，这样也不会惊动幕后给许家出主意的人。]
毕竟他这几个叔叔是什么资质，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再简单的事情交给他们，被搞砸都不值得惊讶，何况是炼制尸鬼这种精细活。
就他现在用纸人观察，都能看见棺材底部有尸气在断断续续地往下渗，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步骤操作出了问题，也可能是每一个。
这间房底下正对着一楼厨房位置，就算他不管，这一家子也迟早要集体中尸毒暴毙的。
[可以，你自己注意安全。]
秦晟本来想问他要不要把两个尸鬼也收为己用，但又觉得许照熠不会喜欢它们，抛开孩子是否无辜这个问题不论，光是视觉效果就太炸裂了。
别说许照熠了，就是他这种同情心并不泛滥的人，都不太愿意时不时看到小孩被活活钉死的惨状，更何况他们还很清楚尸鬼的特殊会让它们一直处于临死前的痛苦状态。
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许照熠一听秦晟不反对，当即说干就干，开始研究怎么替两个尸鬼解除束缚。
许文柏的葬礼按礼还要办几天，但许家没有这么大的地方提供给所有宾客过夜，所以大部分人就是赶过来上柱香，给了白事礼金后吃顿饭就会走。
许照熠耐心等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出去，笑死，这会儿厨房里出品的东西，都沾着尸气，虽然目前量还很少，但吃过的人怎么也得倒霉几天。
他不出现，许家人还自在些，自然不会担心他饿一天会不会难受之类的事。
秦晟有心想给他去弄点干净的食物，但找不到理由这么做，只好作罢。
饿一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许照熠现在的修为辟谷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等到天黑之后，许家逐渐安静下来，许家人终于发现家里那个活阎王居然还没走，总算觉得这不对劲了。
许文林在众人眼神催促下，咽了咽口水，走到许照熠房间门口敲门：“小熠啊，还在睡吗？你午饭也没吃，晚上好歹出来吃一点，别饿坏了。”
“不用了。”许照熠这时从里面打开门，似笑非笑道：“不小心睡过了头，也该回家了，不然秦晟恐怕要来找人。”
“诶，好。”许文林一听他要走，连忙把路让开，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就怕许照熠一时兴起就应下。
他把许照熠送到院子里，目送他的车开出院子，直到再看不见车尾灯。
“妈的个/……”他重重啐了声，转过身脸上的谄媚在一瞬间化作了厌恶，厌恶下还藏着对死亡的惧怕。
却不知他的反应尽收小纸人眼底，在确认许家一个外人都不剩之后，许照熠操控着纸人用九曲回廊把许家团团围了起来。
二楼某个房间的红色棺材动了动。
这一夜很安静，难得许家办葬礼晚上没有吹吹打打，邻里都睡得很好。
直到第二天，许家大门迟迟没开，把应约来的宾客全挡在了外面，而许家人全都联系不上才意识到不对劲，正要推门去看，就发现大门下的门缝，缓缓淌出血来……
许照熠此时早已经回了庄园，回来前他把剩下三个叔叔的魂魄收了，其他人没管，尸鬼体内的鬼魂也被他抽取出来，暂放进装许文柏的瓶子里，让他们挤作一团，这会儿正在给他们做分装。
陪他闹了大半夜的秦晟装作早上刚睡醒从楼上下来。
[早安。]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许照熠在干什么后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俩小的？]
[就随便放着吧，等化生轮转阵有了，我也不介意顺道送走。]
许照熠情绪不高，秦晟知道人大仇得报的精神状态是这样的，像风李理那种仇人死就死了别想占用她一点脑内存的人才是少数。
没想到的是，许照熠把鬼魂挨个分装好之后，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声不响地抱了上来，他把人接进怀里时还有点懵。
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想的是：好可惜，这个拥抱不是他主动的，不能算进任务之内。
也幸好许照熠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他能气死自己。
“很郁闷？”秦晟轻拍了拍他的背。
许照熠埋首在他颈窝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妈说。”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其实心情确实很郁闷，但他不想让秦晟误会他仍对许家那些人有感情才这样，他知道不是，只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在郁闷什么，人就是复杂得有时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
这个借口也不算撒谎，他也是刚刚看到秦晟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让许家直接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