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准备。”
宋玉卿一个人回到戚家,去了戚正清的书房。
这里的一切和他离开之前几乎没有区别。
宋玉卿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药瓶,是他当初一一分装贴上标签。
瓶身干净,没有落灰。
显然被人精心擦拭过,但它们的位置数量都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分毫未动。
他离开前再三嘱咐戚正清要按时服用,可是戚正清没听他的话。
宋玉卿第一次和戚正清感同身受。
第一次觉得戚正清就是在胡闹。
他想和戚正清大吵一架,怪戚正清不听他的话,不好好吃药,怪戚正清为了他和那群蠢货对峙,明明不能使用精神力却依旧逼退了所有人。
戚正清凭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可是……
现在戚正清不能和他吵架,甚至不能起来和他说一句话。
宋玉卿才想起戚正清给他留下的钥匙,宋玉卿打开抽屉,最上面是权力交接书,戚正清把经济特区的所有权力完全交接到他手里。
戚正清倒是生怕他死了以后,他受到任何掣肘。
再往下面,是一叠的信纸。
宋玉卿打开第一张信纸。
上面是戚正清沉稳的字迹,力透纸背。
——卿卿,见字如唔。
每一张信纸的开头都是如此,薄薄的纸张有千钧之重。
宋玉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薄瓷的眼睑浸染一点红,脸颊上浸润着一点水意。
纸张被宋玉卿揉皱,多天蓄积的情绪在这样的无人之地,再也没有遮掩地宣泄。
书房里,只剩下宋玉卿极力压抑破碎的呼吸声。
看到宋玉卿这样,88明明只是一个系统,却也很难受。
“卿卿……”
第二天,
戚正清被推入了手术室,宋玉卿主导这次手术。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还要漫长,所幸手术成功,腺体神经搭建成功,没有出现上次的意外。
只是alpha身体受创,需要时间恢复,清醒的时间并不确定。
时隔一个星期,宋玉卿给裴淮进行了腺体修复手术,裴淮短时间不能再使用精神力,完全恢复之后倒是和以往没有差别。
两场手术,尤其是戚正清这个本应无救的顶级alpha的生命得以延续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权力阶层。
它带来的震撼,甚至暂时掩盖了宋玉卿在议会会议室里以铁血手段处置所有议员的骇人传闻。
一种微妙而恐慌的情绪在未被清算的上流世家之间蔓延。
原本就因为宋玉卿展现出的雷霆手段而噤若寒蝉的众人,此刻更添了一层深深的忌惮。
当延续生命的核心技术掌握在一个人手中,而这个人恰好又拥有不容置疑的武力与决断时,任何轻举妄动都显得愚蠢而危险。
求生欲压过了一切。
很快,一种声音开始悄然兴起,并逐渐壮大得不可忽视。
众人提议废除冗杂低效的议会制度,将分化已久的权力重新集中。军政商大权,全权交到宋玉卿手中。
比起丧命,他们更害怕的是被排除在“生命延续”的可能性之外。
在绝对的生存资源面前,所谓的权力制衡世家荣耀都成了可以随时舍弃的筹码。
然而,面对这些蜂拥而至的提议和示好,宋玉卿的反应却异常冷淡。
他依旧每日大部分时间守在戚正清的病床前,翻阅着戚正清留下的文件,处理着必要的政务,神色间依旧是惯有的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些想要让宋玉卿为他们做手术的alpha连宋玉卿的面都见不到。
裴淮叶司陵和谈枢或靠窗而立,或坐在稍远的沙发上,像几尊沉默的守护雕像,每天都来陪宋玉卿。
只是谁也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不愿意惹宋玉卿不高兴。
死掉的人和重伤的人总是占了一些位置的。
但是,死掉的人的会成为宋玉卿的过去,而他们才会在未来常伴在宋玉卿身侧。
谈枢:“他们都快跪下来让你给他们一条生路了,你筹谋这么久的东西,你不去看一下吗?”
宋玉卿又在一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语气极为冷淡,“那就让他们跪下来求。”
宋玉卿一说话,几个人视线都落在宋玉卿唇上,只见坐在沙发上的宋玉卿身形单薄,却又冷得不行,越发清冷绝艳。
有种长时间没有被alpha伺.候过的禁欲感。
或者说寡夫感。
一种未亡人的贞静与禁.忌。
也带着掌权者不容被亵渎的威严。
谈枢觉得宋玉卿就算是守寡也该为那两个alpha守够了,也应该开始新的感情,被别的alpha讨好,取悦。
只是,谈枢依旧没有提这件事情。
“他们是该求你。”谈枢笑着说了一句, “他们都欠你的。”
宋玉卿没说话。
谈枢知道宋玉卿的情绪在慢慢平复,也在被时间抚平。
宋玉卿就算最难受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放手权力,放手他辛苦得到的东西。
至于后悔,或许宋玉卿有过一瞬间的后悔,但是即使后悔,再来一次,他相信宋玉卿不会改变他的计划,只会禁止萧锦时离开中.央特区。
或许,多年后,别人会写下宋玉卿在这场战争中痛失所爱,可是也仅仅是痛失所爱。
痛失所爱,也因为所爱,一步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作者有话说:
萧狗:痛失所爱?我,我吗?那死得还挺值?
宋卿卿:……也没有很伤心了。
第170章 气活了
宋玉卿站在窗边,裴淮看着宋玉卿单薄的背影,还是会心疼。
还是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没用。
如果能带出萧锦时,宋玉卿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受。
裴淮从后面抱住宋玉卿,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宋玉卿完全的圈在怀里,就显得怀里的人像极了一个薄瓷的小人偶。
纤细且脆弱。
“卿卿,我今天要回家。”
宋玉卿闻声询问,“你父亲……”
宋玉卿也不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裴蔚年轻的时候也在战场征战,保卫新洲土地。
五十岁已然是裴蔚这种精神力等级为S级的alpha足够长寿了。
前段时间,宋玉卿就听说裴蔚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宋玉卿:“我陪你去看看他。”
裴淮根本没想到宋玉卿会陪他去看裴蔚,他想宋玉卿也去,想宋玉卿也陪他度过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可是……他又怕宋玉卿想起什么不太好的记忆。
裴淮:“好啊,老头看到你一定死都瞑目了。”
宋玉卿:“……”
宋玉卿淡淡睨了裴淮一眼,裴淮扬眉,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宋玉卿有时候也不太懂裴淮的脑回路,明明裴淮可以让他给裴蔚做手术,延续裴蔚的寿命。
他们之间,他为他做这些也不算是什么。
如果裴淮想留住裴蔚,他可以帮裴淮。
直到和裴淮回家,看到精神矍铄的裴蔚,宋玉卿才好像懂了什么。
三月,冬天的寒冷逐渐褪却,回升的气温也带来了蓝花楹的盛放。
裴蔚腿上盖着一张羊毛毯,卧在摇椅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和被风吹落的蓝花楹。
看到宋玉卿和裴淮,裴蔚笑呵呵,“你也来了。”
宋玉卿点头。
裴蔚指了指裴淮,“你先进去,我和卿卿说两句话。”
裴淮难得没顶嘴,也没和裴蔚对着来,毕竟是一勺奶粉一勺奶粉把他养大的爹,老头都要去找他.妈了,裴淮准备对老头宽容一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相信他爹嘴里会说出一些好听话的。
更何况,他这个爹一向很懂事。
要是,老头惹宋玉卿伤心了,那以后他就去老头坟前蹦迪,吵死老头,让老头没办法在下面好好和他.妈谈恋爱。
裴淮上楼。
宋玉卿站在裴蔚身边,“如果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