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卿接了一杯水安静喝了一会儿，才又收拾好东西出门。
晚休的时间，张工还在工位上，宋玉卿上去帮忙，张工顺便问，“今天请假了？”
宋玉卿清洗着试管，顺便回答张工，“休息一下。”
张工抬眸看了一眼宋玉卿，“小宋过来，坐坐。”
实验室旁边的一个小休息间是张工用烧杯种的花，烧杯底放了石块，上面是泥土，石块堆在烧杯底，可以防止泥土掉落，让烧杯底部的空间可以蓄水，牵引着植物的根系往下钻。
透明的烧杯，透露着一半植物的生长动态。
“小宋，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像是植物一样，循着一点水源就不断往下钻。”
“可能一场大雨也能暂时解渴，但是根系不够强韧，遇到干旱就会枯死。”
宋玉卿：“嗯。”
宋玉卿知道，张工的意思是顾惊樘的帮助就是一场又一场的雨，他等待顾惊樘的帮助就是在看天吃饭，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寄托在顾惊樘身上是最不可靠的。
张工意有所指，“发多少论文，拿多少一作，如果成果不能转化，这样的科研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你聪明，不要被人带坏。”
宋玉卿怀疑张工在内涵顾惊樘，不然就是张工知道什么。
张工：“小宋，你好好学，我把我能教的都交给你。”
宋玉卿：“嗯。”
果然，晚上顾惊樘又来了，“你跟我下楼。”
宋玉卿跟着顾惊樘下楼，地下二层，才是顾惊樘实验室的核心区，实验室各处都透着科技感，顾惊樘的项目核心数据也在这里。
顾惊樘：“卿卿，你的天赋留在负一层都是埋没，你有兴趣看来负二层吗？你陪我一起做出这个项目，一起被所有人记住。”
“你用这些来吸引我吗？”宋玉卿手指隔着玻璃，触碰着二楼那个巨大的章鱼标本的触须，手指摁上去，摁得指尖有些泛白。
玻璃上倒映着宋玉卿的影子，身材高挑的青年，像是在和玻璃的章鱼对视。
顾惊樘短暂陷入了一点怀疑，怀疑自己的准备是不是不够有诚意，不能打动宋玉卿。
“不是我说，你的研究实在一文不值。”宋玉卿没有看顾惊樘。
顾惊樘想过宋玉卿会不满意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会不满意他只是他的项目中的一部分，但是，顾惊樘没有想过宋玉卿会把他的研究贬得一文不值。
顾惊樘心里涌起一点怒火，以及对宋玉卿的不满，视线落在宋玉卿的单薄的背上。
宋玉卿隔着玻璃，抚摸上章鱼其中一个心脏的位置，“你延长的几个月寿命，付出的代价是失去生育能力，你认为有alpha会愿意吗？”
宋玉卿语气轻缓，只是在阐述事实，可是对于顾惊樘来说却像是在一次次说他的失败，扯破他原本的优越感。
顾惊樘上学就不断跳级，领先于同龄人，甚至从十六岁就开始组建自己的实验室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十八岁的实验成功是他最辉煌的时候，可是之后的八年他的研究停滞了。
原本他是最有希望真正突破alpha寿命桎梏的天才alpha，可是现在，他逐渐和那些平庸的研究员一样。
这些是他最不想触碰，也最厌恶人提起的，他在两个学校任教，接管维克托的校理事会，从科研一线推出，不是因为他醉心教育，而是只有这样把自己的精力分散，同时做很多事情，才不会显得他专注一件事情却没有成果。只有他自己才懂他的煎熬，他的痛苦。
直到宋玉卿出现了，宋玉卿一次次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比起他的停滞不前的研究成果，他开始更频繁地想起宋玉卿。
从那一刻，他想要宋玉卿，期待宋玉卿或许能给他的生命注入一点新的活力，希望宋玉卿能帮他转移痛苦。
“如果是戚正清，我相信他会愿意。”顾惊樘恶意满满地开口，毕竟戚正清有宋玉卿这样的伴侣，要是能和宋玉卿这样的beta多在一起十个月，他相信任何一个alpha都会愿意。
宋玉卿：“……”
第一次想发消息问问戚正清，会不会这么冤大头。
宋玉卿整理了一下心绪，没接顾惊樘的话，只是继续说戳顾惊樘肺管子的话，“我就不和顾老师一起共享失败了。”
顾惊樘气急反笑，“宋玉卿，不是我不够成功，是你太异想天开。”
“你以为我曾经没有你这样的傲气？”
“你以为我曾经会因为这延长的十个月的寿命沾沾自喜？”
“我也曾经以为十个月只是我的第一步，我还会有一年，十年，甚至有一百年……”
顾惊樘紧紧握住宋玉卿的手腕，alpha语气有些激动，在靠近宋玉卿的时候，语气才慢慢变缓，在宋玉卿的耳边问，“你怎么配嘲笑我？你真的以为你能做出比我高的成就吗？”
宋玉卿轻轻偏了偏头，手挡开顾惊樘的呼吸，“是你不安好心凑上来，我才嘲笑你的。”
“顾惊樘你是一个……”beta唇.瓣轻轻张合，吐.出两个字，甩开顾惊樘握上来的手，“废物。”
毫不留情的羞辱，完全的不留情面。
快要走出二楼的实验室的时候，宋玉卿才偏头看向那个被拢在巨型章鱼阴影里的顾惊樘。
眼神淡漠，语气讥诮，“对了，顾老师，我找到其他的老师接收我了，我不陪你继续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了。”
顾惊樘望过去，看见宋玉卿的白瓷一般的侧脸，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他的影子。
顾惊樘那种不甘心再次上涌，不想让宋玉卿就这样逃出他的手心，不想让宋玉卿就这样离开。
宋玉卿今天回寝室很早，早到其它三个人都没有睡。
裴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宋玉卿：“和顾惊樘闹崩了，之后不去他的实验室了。”
裴淮倒是很高兴宋玉卿可以不去顾惊樘那里，顾惊樘就不是好人，但是，他还是要担心宋玉卿的毕业设计，“那你毕业设计呢？”
宋玉卿和顾惊樘闹崩了，顾惊樘肯定不会让维克托其它老师接收宋玉卿啊，并且大多数老师也不会愿意接收和上一个导师闹翻的学生。
宋玉卿简单解释，“跟其它老师做。林教授介绍的，和他玩得好的。”
和林教授一样不受待见被排挤的老头子，他去给老头子洗了几天试管，老头子就同意他跟着他一起做毕业设计了。
他原本就没准备在顾惊樘那里待多久，把能学的学完，他就在思考跑路了，今天和顾惊樘撕破脸也在计划之中。
宋玉卿并打算没有委屈自己，让自己跟着顾惊樘这个神经病做项目。
“你们毕业设计就是麻烦，还是我们精神力战斗力考试比较简答。”裴淮顺便说了一句。
宋玉卿拉开自己的衣柜，拿衣服，发现自己衣柜里塞满了新的校服，还有新的白色T恤衫。
宋玉卿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裴淮准备的。
拉开下面的抽屉，去拿贴身的衣物，看了一眼抽屉里的东西，宋玉卿：“……”
第45章 好喜欢
宋玉卿轻轻皱眉看向裴淮，“你是有病？”
裴淮：“……”
裴淮：“不好看吗？多好看。”
宋玉卿手指勾着那很薄很薄的布料，只想给裴淮两下。
裴淮还在继续，“穿了跟没穿一样，我蹲点抢的。”
“这个穿着很舒服的，我也买了，情侣款的。”
“穿上我都感觉我在……”在空挡遛鸟。
但是觑着宋玉卿快要能把他暴揍一顿的眼神，裴淮果断咽下了还没有说完的话。
宋玉卿手里的动作不像是揉那团布料，更像是想把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裴淮：“你穿呗，好穿，真的，不骗你。”
宋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