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就是被捧的忘乎所以,一有人说起不知道谁才有资格站在顾虞身旁。
那他当然就是顺着话题说下去分析,圈内也就只有元俏才算跟阿虞门当户对。
他哪里知道第二天开始,顾虞和元俏订婚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甚至还让元俏以为顾虞有意要跟她家联姻,给顾虞造成一些不小的麻烦。
后面他因为公司的海外项目不得不去非洲待几个月。
徐非耀理亏,回来时还道了好几次歉,这事儿才过去。
“这次不一样!”徐非耀只心虚了一会儿,就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元俏那是跟阿虞交情本来就不深,但这次这人可是直接跟阿虞同居了!”
周意白无法反驳。
徐非耀继续说,“而且两人还玩得这么花,没想到他竟然领先我这么多步!”
他还以为阿虞连怎么做恨都不知道呢!
“等时候差不多了,他自然就会说了。”周意白再次警告:“你不要到处乱说。”
“行。”徐非耀口上说着,眼睛却不安分的乱转。
等两人分别开车离开,徐非耀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反复几次纠结之后,他总算下定决心这次要保密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提醒显示是顾虞的母亲。
徐非耀一路的挣扎猝然瓦解,“这可不是我要说,这就是天意!”
要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来,这就是老天爷告诉他刚才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徐非耀闪电般接通电话,畅快的笑意倾泻而出,“喂,伯母……”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虞将两人送走之后,去厨房打开冰箱猛灌了一瓶冰水,才匆匆忙忙地进入主卧,来到衣帽间。
一路上他大步流星,脚步急促匆忙。
然而等靠近衣帽间,他的速度显而易见的慢了下来。
如同一个树懒,无声无息地靠近。
江与墨还是他离开时候的姿势,坐在地上靠在衣柜的隔板上休息,一双腿紧贴斜斜的曲起。
上半张脸被他的头套完完全全的套住,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少年一动不动,仿佛放置在精美橱窗里的高级人偶。
顾虞故意加重脚步声。
少年立刻似有所觉向他这边转头看过来。
顾虞心里微动。
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他一直在等他的错觉。
高大的身体居高临下,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影子将少年完全笼罩。
“你回来了?”少年怯生生的说道。
他瘪了瘪嘴,似乎有些委屈,但不知道想到什么,鼓了鼓脸颊,“我等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少年抽了下鼻子。
“嗯。”顾虞恍然惊醒,不久前少年的急切的询问回到脑海,他不由蹙起眉心。
少年这副依赖他的样子,让他想起一种在绑匪和人质之间常见的病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在受害者面临极端威胁的时候,会对加害者产生情感认同,并形成融洽的关系。
受害者甚至可能会服从,崇拜加害者。
顾虞本意并不是如此,他只是,想要规避伤害而已。
但事情发展到这步,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复杂情绪重重冲击他的道德与良知。
这种安静似乎让少年有点害怕,“你说说话好不好?”
少年眼睛看不见,凭借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被绑的双手手腕抵住地板,双膝跪地,缓慢向前膝行。
睡衣下垂将他的腰身和圆翘勾勒的淋漓尽致,爬行中嫩生生的大腿若隐若现。
顾虞眼睛像被火星烫到一样躲开。
系统看着这一切,突然就认命了。
突然,它看到宿主快撞上放置各种名表袖扣的玻璃柜了,急忙出声提醒:【宿主!快停下!你快上柜子了!】
它以为宿主会停下,但江与墨像是没有听到提醒,他左顾右盼表情急切的仿佛在寻找唯一的依靠。
“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说说话呀!”
江与墨不仅没有停下,甚至还加快了速度,眼见他就要撞到玻璃柜尖锐的拐角,男人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他的额头。
顾虞心里一松,语气却很严厉,“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你。”江与墨脸上的每一处都写满了委屈,没几秒蒙住眼睛的位置就洇出两团深色的痕迹。
怎么哭了?
顾虞无措的握住他的双肩,江与墨顺势靠在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脖颈中,呼吸吹拂的男人脖子蹦出突起的青筋。
“我以为你又要跟白天一样,不理我了。”
少年眼泪多到把头套浸出两道明显的深黑的痕迹,“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别不理我。”
江与墨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男人的衣服,“好不好?”
顾虞没说话,系统眼睁睁看着男主表情挣扎,眼底情绪难辨,仿佛正在经历天人交战。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抱你回去。”
顾虞一手放在背上,一手绕过膝窝,迈着稳健的步伐将人送回里面卧室的床上。
少年乖巧的躺在床上的模样与礼物更像了。
捏住蝴蝶结的飘带,只需要轻轻一扯,蝴蝶结就如昙花盛放一般顷刻松开。
系统眼睁睁看着男主慌乱离开的背影,心里惆怅。
唉,正直的男主完全不是宿主的对手。
它已经不知道后面走向会变成如何了。
宽敞明亮的浴室里,凉水从头顶的固定花洒倾泻而下。
男人强健的身姿沐浴在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凉水中,他双手按在大理石瓷砖上,头颅低垂,黑发顺水而下,眸子微眯从水流中望向地面。
江与墨现在情况很不妙,他之前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太着急了。
顾虞不得不承认他当初跟被下降头一样,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顾虞自嘲。
他自诩冷静自持,却几次因为江与墨情绪失控。
顾虞一拳重重捶在墙上。
心里一句句质问自己。
看看好好的人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他那样子哪一点像上一世的江与墨?
重来一世,人生轨迹早就发生了变化,顾悠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顾虞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直到说服自己。
他忽略内心角落那丝丝缕缕陌生且难辨的情绪,暗自思忖。
江与墨现在才刚刚对他产生依赖,现在问题还不是很严重,应该能很快恢复。
明天就把人放了,他查了资料,初期远离造成病症的环境,慢慢的就会恢复。
可以多安排人监视江与墨,这样也能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一旦有什么异样,自己也能及时出手阻拦。
没下决心的时候,心里犹犹豫豫。
一旦做了决定,就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是。
顾虞按了按心口,为什么这里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有点闷闷的。
洗完澡清醒很多,头发完全垂下来的时候,顾虞看上去年轻很多,像是一个刚毕业的青春男大,但又比男大多了在商场沉浮的成熟气质。
他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背肌厚实流畅有力,有种在草原上肆意捕猎的花豹的野性。
我只是看看他心情平复了没有。
顾虞找了借口,如前几日一般打开监控。
少年侧躺着蜷缩在床上,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洁白的枕头衬的发丝乌黑。
顾虞特地放大画面,目光如鹰隼在他脸上四处游移。
他的嘴角是弯着的,是在做什么美梦吗?
这个猜测让顾虞心里也略微放松。
只要江与墨开心就好,明天他就放他离开,恢复自由之后,江与墨应该会很开心吧。
“一定会的。”顾虞斩钉截铁地说道。
毕竟没有人会一直想被人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