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特别糟糕, 而且老师你已经付过医药费了, 我们是银货两讫。”
曾南江有些跟不上阿菌的思维了:“什么?”
“十年前,老师替阿菌交了高中学费,不是吗?”
那才几个钱啊, 那时候他在卧底,所以没办法动用从前的存款,如果知道镇上公职人员的作风如此恶劣,他就是冒着风险都该多给点钱让这孩子去省城念高中,虽然队长调侃他当初的举动都够国家发个一等功给他了,但曾南江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而且,也是老师进山,把阿菌带了出来,那天那么大的雨,不是谁都能像老师一样英勇无畏,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赌上性命进山的。”
曾南江被夸得老脸一红:“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宿主,你的直球把人打蒙了!】
‘这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他确实是个难得的老品种好人。’
……宿主你夸人的词汇稍微有点猎奇了哈,但系统不敢说,只能怂怂地看着宿主把人领进了实验室。
“来到了我的实验室,你就必须听我的安排,这是试药的同意书,说实话这个过程可能不太好受,我建议你仔细阅读,如果有……”
曾南江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过因为手部力量不够,写的名字潦草至极,可以说跟曾南江这三个字毫无关系。
黄一默默地递上了一块红色印泥,然后潦草的名字上又出现了一个鲜亮的红戳戳。
“那么,从现在开始,老师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曾南江:“……好。”
良好的沟通是试药的良好开端,边岭拿出平板唰唰唰下了好几个指令:“老师,我记得你是科学老师,对于化学药品应该有些了解,这是根据你口述的毒品种类和你的血液分析报告草拟的配方成分……”
曾南江弱弱地举起了手,他旁边的墙上也有个实时同步的平板,这会儿他看了两眼就觉得毒瘾都要犯了:“那个,我不会。”
边岭皱眉:“这很简单,只是成分分析而已。”
【宿主,重新定义简单。】
“……真不会。”
说好的配合呢?
边岭叫来了实验员,将这项艰难的沟通工作甩给了对方,然后自己回实验室继续发光发热了。
黄一伸手拍了拍曾南江的肩膀:“没事,边神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他没有对你生气的意思。”
“……谢谢你的安慰。”
曾南江就这么在实验室住了下来,长久的卧底生活让他的神经十分紧绷,哪怕再住院期间他都睡不安稳,但来到这四面冰冷的实验室,他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大概是身体比他自己更先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哪怕被毒贩知道他还没死,那些人也没办法报复到这里来。
“哟,站起来了啊。”
曾南江听到这声音,已经习惯了:“早上好。”
边岭打了个哈欠,随意挥了挥手:“哦,早上坏,有什么吃的吗?来个苹果。”
“……早上吃凉的,对胃不好。”
曾南江听黄一说过,阿菌因为求学生活特别简朴,把胃都给饿坏了,现在虽然养好了许多,但也比普通人脆弱些。
“那来个热苹果。”
【宿主,你真的好爱吃苹果。】
实验室有个小厨房,是专门给边岭准备的,毕竟某人曾经有过半夜溜出去吃路边摊的前科,并且屡教不改,所以为了某人的肠胃着想,这位小厨房的大厨精通十八般厨艺,连路边摊都做得非常地道。
曾南江用颤颤巍巍的手给人端了一份营养早餐:“饭后水果是苹果。”
“我比较喜欢饭前吃。”
不过边教授并不浪费粮食,这是大厨唯一欣慰的点,他的这位食客虽然十分任性,但只要上了桌就会把饭全部吃完。
吃完饭曾南江去复健,边岭则继续去做重复性的实验,在这个方面,就连系统都无比佩服宿主的耐性,没有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哪怕边岭确实在科研上拥有卓绝的天赋,但他能这么专注,某种程度上也是天赋的一种。
一般这种时候,是没人敢来打扰他的,哪怕是系统都不敢发出声音,直到一天的实验结束,等在外面的黄一才带着消息坐在了餐厅里。
“有事?”
黄一点头:“有事,阿萍很有可能出现了。”
曾南江原本正在努力颤抖吃饭,听到这个名字勺子直接掉了:“阿萍?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阿勇哥’的前妻就叫阿萍,你在那边的时候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曾南江立刻摆手,都没顾上捡勺子:“不是这个,我卧底的身份撑死了也就是中层,阿勇哥那边的事我是打听不到的,我去做卧底前,阿勇哥还不是毒枭,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家庭关系,我只协助送出过他的生物样本。”
边岭抬头,眼神带着点怜悯:“老师,我给你做点补脑的营养液吧,可能有些难喝,你能接受的吧?”这么近的事都能遗忘,看来毒品对脑部颞叶的损伤确实很大。
“有多难喝?”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还好,但喝过的都说不如蠢着。”
那得是多难喝啊,能有……曾南江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他拍桌而……没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在一张被丢掉的航班票据上看到的,因为被人撕碎了,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半夜偷偷去翻垃圾堆。”
他记得那天的垃圾堆特别臭,应该是有人在那呕吐过,光是想想那股酸臭味都萦绕在鼻尖了,完了,他没胃口了。
“去哪里的航班票?航班票不是至少应该有名有姓吗?”
曾南江指向旁边吃饭的边岭:“阿菌就是有名有姓啊,阿姓在云省部分地区很普遍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他说得没错。”
黄一:“……所以是飞哪里的?”
“马德里。”
“那就没错了,我们查了沈舒婧以前的行程信息,虽然有很多丢失的行程,但她确实频繁来往马德里和巴黎,在她订婚之后,我们暗地里加强了对进出口人员的检查,终于在昨天,查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黄一将文件夹打开:“就是这个人,他半个月前就在南省入境,拿的是旅游签,他一路由南到北,现在本应该到了津市,人却在津市码头消失了。”
“男的?你们怎么怀疑他的?”
“很简单,我们用的笨办法,只要跟沈舒婧有过交集或者是间接交集的人,都做了定向调查,在其他国家我不敢保证,但在华国,假身份就是假身份,哪怕做得再真,也会有破绽。”
“在怀疑他之后,我们立刻联系马德里的驻外同事,调取了他的基本资料,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赴华旅游是需要银行存款金额的,这个身份确实做得天衣无缝,不论是银行流水还是医疗保险都很齐全,但他曾是WEU公司的雇员。”
曾南江一惊:“这不是这次和毒枭交易的外资企业吗?”
“没错,如果不是你送出消息,我们根本不知道WEU公司的存在,你暴露之后,WEU公司连夜注销,阿萍或许就是接到了消息,所以直接玩了把消失。”
阿萍不同于明目张胆的隋长勇,后者重病在身、急于求成,几乎是一逮一个准,但阿萍这个人心机莫测,且心眼很小,她既然来了华国,肯定是有事要做。
沈舒婧订婚的事,势必刺激到了她。
那么哪怕她消失了,她肯定会出现在荣山集团附近。
“您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逮到她。”黄一将文件夹合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实验楼周围我们会做更加周密的部署,绝对不会将您正在研究戒毒药剂的事透露出去的。”
“哦,希望年底之前,我能看到你们的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