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游隼还是有些紧张,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他是一只爱豆鸟,不能允许自己关键时刻出错。
所以需要排练。
海斯生日前一天,贝默和灰影飞到了一处薰衣草花海前,两鸟分工明确,一只捕食做饭,一只训练采花送花。
能将肉都撕开的喙部,采摘一朵花并不是很难,不过小游隼还是扯了半天,扯断后,及时叼着薰衣草升空。
灰影已经抓到了一只鸽子,正在高空接应他,看小游隼努力飞起来,赶忙旋转地飞到他身下。
贝默哼哼地斜他一眼,也是他现在不方便说话,不然非要好好说道说道,怎么可以把他看得这么扁,捕食时丢下来的鸟他都可以抓住,叼一朵花算得了什么?
简直轻而易举!
灰影似乎知道他的心声,歪头喜爱地看他一阵,便在空中低鸣着告诉他,之前是用脚抓,现在是用嘴叼,完全不一样。
诶?是哦!
小游隼赶忙冲到附近的屋顶站好,在灰影挨过来之前,爪忙嘴乱地把薰衣草放在了钩爪上紧紧抓住。
“原来可以用脚抓呀,你怎么不提醒我!”贝默蹦蹦跳跳地闹腾起来,低头就朝庞大的游隼胸脯进行小鸡撞击。
灰影被撞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又回想着不久前嘴里叼着薰衣草的小游隼,又是一阵扑通扑通直跳。
嘴角含着花的小游隼,比高楼大屏上的那些超级明星耀眼多了,就是个很有范儿的小偶像,他想多看一会儿。
跟男朋友撒完娇,贝默就迅速回到了训练状态,这次用脚抓着薰衣草,开始高空飞行。
去海斯家的路线他们已经记下了,主要练习长途运花,因此去哪儿,全看小游隼的心情。
附近好玩的地方基本也去了,贝默盘旋一阵,脑子里闪出一个画面,他略作悬空状,突然就朝着格雷鸟巢的方向飞去。
灰影起初以为他要回家,可还没到熟悉的鸟巢附近,前面的小游隼就放慢速度,在一处高楼边缘停下。
灰影在空中悬停一阵,不解地顺着贝默的视线看去,终于发现对面的屋顶上也有一座人工鸟巢。
天色不早了,雌鸟和两只硕大的幼鸟都已回巢,两只幼鸟在巢穴里待不住,时不时在鸟巢前面的高空盘旋着飞几下。
他们的飞行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体格也比贝默要大……如果不是因为贝默一直温柔地盯着他们看,灰影根本不会把那三只壮硕威猛的游隼和身边圆头圆脑的小游隼联系到一起。
灰影听贝默说过他破壳后的经历,知道他不是格雷的亲生孩子。那么眼前的这些游隼,显然是贝默的亲鸟。
其实贝默也仅仅是通过鸟巢位置以及珍的特点认出这是自己的家人。
毕竟哥哥姐姐的变化太大了。
通常来说,被其他游隼或人养大的小游隼是无法寻亲的,一来小游隼大概率不记得亲鸟的样子。二来时间长了,小游隼的亲鸟也会遗忘丢失的孩子,毕竟很多鸟类是靠听觉和视觉辨认幼鸟,幼鸟离开太久,样貌和声音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经常会有幼鸟被人类救助时间久了,再放回亲鸟巢穴,亲鸟不认的情况。
更别说贝默本来就没在亲鸟身边待几天,再出现,绒毛都换完了,换毛前后的小鸟可以说是整容式变身,不认得才是正常的。
贝默也没想要寻亲,动物的世界很简单,其实从他丢失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亲鸟当他彻底死去的准备。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皆大欢喜了,勇猛的双开门雌鸟珍女士,真的成功养大了两只幼鸟。
可喜可贺!
满意不已的小游隼等他们全部进了巢穴,就悄然靠近鸟巢附近,将那株薰衣草往下一丢。
“嘎”的一声!一只庞大的幼鸟冲出来,张嘴就咬住了空投而来的薰衣草,可见平时练习捕食的成绩足够优异。
那是瞪着眼的姐姐,转眼间,另外两只鸟也冲了出来,珍女士翅膀大张,挡在两只幼鸟身前,目光威慑地仰头看他。
在两只双开门雌鸟的庞大身形下,他那体型并不小的哥哥,被衬得像个小瘦鸡。
尽管气氛剑拔弩张,可贝默还是没憋住笑了。
鸟类没法像人类那样安静地笑,张嘴就是一阵嘲讽般的“嘎嘎嘎”。
“……”小游隼屁股一撅,险些要用爪子捂嘴,天呐,他真不是嘲讽,就是觉得好笑而已。
不料他这一笑,反而让对面一家游隼的气势变了,那三双如临大敌的圆眼睛,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这只街溜子幼鸟会对他们笑?
珍这会儿才发现女儿脚下的紫色薰衣草,她知道那是一种花,对游隼没什么用,但是人类很喜欢看……
珍思考片刻,表情逐渐凝固。
她莫名想起了那个异常亲近人类,回到他身边一口饭不吃,最后被人类“拐”走的可怜老幺。
夕阳的光辉下,小游隼的脚环闪着微微的光亮。
珍眼瞳一缩,立马看向身后两个孩子的脚环——是的,在她育雏期间,人类趁她外出捕食,给她的孩子们脚上戴上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金属环。
珍见过很多被人类戴上脚环的游隼,脚环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证明那就是老幺……可和那只幼鸟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猛地掠过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情绪。
想要流泪,却并不悲伤。
对人类而言,那其实是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
因为她重新看到了“逝去”的幼鸟飞向了天空,他将飞得更远,更高,永不停歇地观察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贝默调头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雌鸟已经将两个好奇不已的孩子赶回巢穴,她迅速叼起了那株薰衣草,放进了巢穴里。
贝默忽然就觉得身体变轻了一些,他加快速度,重新回到那片田野,再次抓起一株薰衣草,和男友往家里赶去。
距离鸟巢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地面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
是一个男人在街道上弹奏舞曲《一步之遥》,不少路人为其驻足。
啊!他喜欢这个!
小游隼这下怎么都飞不动了,附近有无人的露天阳台,他直接在露台上降落,叼起爪子上的薰衣草,就走地鸡一样踩起了舞步。
用人眼看,就是一只小鸡在跳来跳去地跺脚,时不时还在那只亚成游隼跟前蹦跶,可在贝默眼里,自己就是在跳探戈,他甚至张开翅膀,让灰影和自己一起。
片刻后,那双修长的翅膀展开了,向他靠近,两对翅膀尖颤巍巍挨在一起。
然后,向来稳重的灰影,真的跟着他伸脚踩来踩去。
或许在人眼里,这画面无比滑稽,可贝默却觉得很浪漫,他和灰影互相蹭着脑壳,在舞曲终结时,抓起薰衣草毫不留恋地迅速回到空中。
他们在空中追逐,旋转,连气流都飘荡着几缕清甜与缠绵。
两只游隼一直在附近黏黏腻腻地飞到天黑。
到了地方,灰影依依不舍地送小游隼回家,轻啄小游隼的脚趾让他好好睡觉,天亮后就来接他。
贝默用力点头。
格雷已经等候多时了,按理说,以小游隼现在的成长,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每每拔毛吃饭时,总是下意识先撕一口喂旁边的空气,发现没鸟,这才想起了宝宝长大了。
人类经常说的“孩子翅膀硬了”也不是瞎说,鸟类的宝宝一旦能够飞行,去哪儿、做什么,完全就不是成鸟能够管得了的。
正这么想着,就见第n次倒栽葱的宝宝滚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株紫色的薰衣草,半晌爬不起来。
格雷当即过去把宝宝顶起,他心疼地啄走宝宝脑门上的杂毛,摇头叹气地表示:“以后好好进门,不要宝宝摔坏。”
小游隼抖羽毛的动作一顿:爹居然发现了。
贝默已经可以很好地降落了,可是自从第一次像鸟弹那样滚进来后,他就觉得格雷仿佛第一次看小品的人类,乐得不行,事后还看着他降落的地方回味了很久。
于是之后很多次,小游隼就故意鸟弹袭击式控制着力道滚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