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嗷呜,兀鹫们有时会嫌吵地白他一眼,然后继续吃肉。
小雪豹从不生气,他趴在石头上,讲累了就看兀鹫吃播,有时候看得津津有味,爪爪托腮,感慨自己也养上鸟了。
天气好的时候,灰影会在找一个绝佳的晒太阳地面,附近有树,晒热了可以遮阴。他会提前把石子踢开,搂着小雪豹一起晒太阳。
尽管现在是在夏天,可在高海拔地区,温度其实也不高。晒太阳对小雪豹而言,就像是在泡超级舒服的温泉,温暖又美容,每次晒完感觉毛发都变顺亮了。
有时候,灰影会专门带一块骨头给他啃。
沐浴着热乎乎的阳光,抱着骨头露出肚皮,啃啃骨头磨磨牙,小雪豹惬意得不行,经常啃着啃着就美得睡着了。
身旁的异种雪豹会把他卷进怀里,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舔着小雪豹的脸蛋子驮他回家。
季节的轮换,在高山里并不是特别明显。
到了这年秋天,救助站观察雪豹的工作室,忽然传来一阵高呼。
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路过,不明所以,敲门询问,这才发现那只在进化区生活的自然种小雪豹bb,不久前居然独自狩猎到了一只异种盘羊!
天……这确定是个足够让所有人欢呼的好消息。
坐在最前面的博士和索利莫公爵,眼角隐隐有泪。
此时,山里那只牵动人心的小雪豹,正屁颠屁颠地拖着盘羊要去找灰影。
这次的狩猎,其实是个意外。
清晨的时候,灰影要出去狩猎,看小雪豹睡懒觉就没吵醒他。
于是等贝默醒来,巢穴里就剩下自己一只豹。
他知道灰影肯定是外出狩猎了,撅起屁股做了个拉伸,就晃着脑袋出去找。
他们这一片的领地不小,每次狩猎的地方也都不同,不过找有猎物出没的地方准没错。
贝默先在高处看了看,发现远处领地的边缘,有一群盘羊在活动。
慢悠悠到了地方,他就排除了灰影在这里的可能。
附近完全没有对方的气味。
可那些盘羊,看得他想吃羊肉串了。
贝默并不贪心,他还没有成功狩猎过大型猎物,第一次独自出手,就选了只看上去稍微小些的。
他匍匐在裸岩下方,缓慢靠近。
在模拟园训练过的经验让他十分了解这些猎物的逃离速度,他压抑着那股心急劲儿,等距离那只盘羊仅有一步之遥时,猛地飞扑过去……抓住的瞬间一口咬住对方的脖子!
羊群吓得一哄而散。
牙不是白磨的,训练不是白训的,观战也不是白观的!
贝默很快咬断对方的喉咙给了个痛快。
第一次成功狩猎大型猎物,小雪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牙好酸。
等盘羊死透了,他才敢松口,懵逼几秒,先就地吭哧吭哧地吃了几斤肉。
贝默:绝不是贪吃,只是为了减轻回去的负担!
等拉着轻了一些的猎物往回走时,满脑子只有美食的小雪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他成功狩猎到了一只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盘羊?!
脚步顿住,几秒后又继续往前摇着脑袋走。
哎呀,天生豹材必有用,就出门走一走,羊已到手!
嘚瑟的小雪豹摇摇尾巴,牙也不酸了,四肢也不累了,只想尽快给灰影瞧瞧自己的成果。
走过一处陡峭的山路,贝默忽然皱了皱鼻子。
附近……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和嘴里的猎物味道不同……那更像是混合着雪豹的血味。
贝默迟疑地放下猎物,先仰头四处嗅嗅,确定味道源自山下,就找了个视野好的树跳上去,朝山下窥探。
这一看,魂都要吓没了。
对面的悬崖下,一只异种雪豹正躺在碎石上!一看就是摔下去的,身上有血迹,瘫着不动,不知道死没死。
距离不近,对方的腿蜷缩着看不清,贝默不清楚那是不是灰影,但这附近很少有陌生雪豹出没,一想到有是对方的可能,贝默就丢下猎物要过去。
跑了几步,小雪豹又匆匆折返,重新拉住猎物往下跑。
如果真是灰影,他得先把猎物拉过去让对方吃点儿再想办法。
不是灰影的话,野生的异种雪豹在这里同样数量不多,受伤的野生雪豹也是救助站救助的对象。
他既然在救助站待过,也算是半个救助站成员了,应该给人家分担些工作。
等顺利到了下面,还没走近,贝默就基本可以确定那不是灰影了。
那体型比灰影小一些,毛色也有细微的不同。
贝默小心翼翼地拉着羊过去。
瘫在地上的雪豹还没死,他的呼吸声很大,听到背后有动静,嘴里发出绝望的嘶嘶声。
贝默也不想吓到对方,索性走到他正面,一放下羊,就有模有样地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这只雪豹面部很多血,除了自己的,还有岩羊的血液味道。贝默判断他是在狩猎悬崖上的岩羊时掉下来的,应该只伤到岩羊一口就被对方逃脱了。
眼前的雪豹疯狂朝他呲牙,凶狠的样子看得贝默都要怕了。
贝默也赶紧对受伤雪豹呲牙:……你抓不到羊,朕抓到了,谁是强者一目了然!
“……”
受伤雪豹看他呲牙,更加觉得他不怀好意,疯狂扑腾着要起来,结果身子动不了分毫,反而痛得面部更加扭曲。这只雪豹不仅伤势惨重,看样子也饿了挺久。
身体小他一大截却圆乎乎的贝默看他这个样子,也挺心酸的,索性不吓他了,把自己的盘羊拉过来,放到他嘴前。
吃吧。
对方怔住。
一双琥珀眼都呆滞了。
贝默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但饥饿的本能下,肯定会吃几口肉,吃点东西也能多撑一会儿。
他知道救助站一直用无人机偷偷观察自己,有无人机,那救助站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有一只需要救助的雪豹。
受伤雪豹警惕地瞪大眼睛,可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咬了一口羊肉,看小雪豹并没有揍自己,这才狼吞虎咽地继续吃下去。
贝默是吃饱了才拖着猎物走的,现在也不饿,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把一整头羊都吃完,就抬起胖爪让对方留两条羊腿就行,然后一副小护士模样,舔舔爪子,开始给对方清理血迹查看伤口了。
受伤雪豹显然对陌生雪豹的接触很抵触,可吃了人家的猎物,也只能乖乖任他摆弄了。
不过片刻后,当那只沾着小雪豹口水的毛茸茸大爪抚摸在受伤雪豹脑袋伤时,两只雪豹都缓缓僵住了。
擦掉对方面部血迹的贝默,在对方脑门中间,看到了熟悉的小甲片……
受伤的雪豹,则在小雪豹的近距离碰触和口水接触下,猛然想到昔日那熟悉的气味……
那年大雪,寒冷的巢穴里,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雪豹在雪豹妈妈的肚子下拥抱打闹。
哥哥最先睁开眼,他总是喜欢舔弟弟没有甲片的脑门,经常拱得弟弟嘤嘤叫,弟弟的皮肤是粉色的,他很喜欢,还没学会舔毛,就经常舔弟弟的肚皮玩。
后来,弟弟忽然不见了。
再后来,他和妈妈收到了弟弟的毛球。
早已独立生活的西维,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弟弟,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濒死之际,再次遇到和他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小雪豹。
寂静中,他们惊讶对视着。
漫长的时间把他们几乎要淡忘的气味重新卷起,连带着那段久远而温馨的记忆。
西维不自觉发出愉悦的低吼,为他们的重逢,为弟弟如今的强大。
他和妈妈一直以为弟弟以后会住在保护区,那个他们永远不可能涉足的地方。
震撼,喜悦,骄傲……那些感情盘旋在心里,他们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明白。
贝默眼睫一颤,低头和他蹭蹭。
西维本能地要给他舔毛,小雪豹的毛发很漂亮,虽然没有跟在妈妈身边,可一直被梳理得很干净,又华丽,又威风。
之前还在吃肉的西维此后一口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