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叶翎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微散, 陷入了强烈的恍惚。
这个味道……
怎么会……
邵野……？
那个在厨房里为他忙碌，会温柔揉着他头发说“尝尝看，小心烫”的邵野……那个最后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将他推开，又决绝地追随他而来的邵野……
为什么厉锋做的焦糖布丁，和邵野做的味道如此相似？
可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楼上房门紧闭，冷漠而无声地拒绝任何打扰。
他满腹疑云，心乱如麻，但最后也只能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个布丁。
【宿主？】778弱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翎回神，收拾了剩下的餐碟，回到楼上走廊尽头那件客房。
【叮咚！宿主请注意！日常骚扰任务已刷新！】刚洗漱完毕，778热情洋溢的电子音立刻响起，【今日KPI：向任务目标‘哥哥’发送骚扰信息，积累厌恶值！】
叶翎生无可恋地趴在客房的米白色大床上，像只摊平的鸟饼：【骚扰？怎么骚扰啊？】
【问得好！】778仿佛一个不靠谱的军师打开了话匣子，【方案A：深情款款型！发送诸如‘哥哥，今天有想我吗？想你想得睡不着～’】
【……】叶翎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案B：无中生有型！】778越发兴奋，【‘哥哥，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进我房间了？我好像闻到了你的味道~’】
叶翎惊恐地坐起：【这不是撒谎吗？而且好变态！】
778继续：【方案C：直球冲击型！发送引人遐想的照片！比如刚洗完澡的锁骨特写？或者……若隐若现的……】
【停！停停停！】叶翎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头发都炸开了，【不行！绝对不行！】他死死捂住自己的领口。
【啧，宿主！你这样畏首畏尾，怎么完成痴汉大业？】778恨铁不成钢。
【可是拍那种照片……会被封号的吧？】叶翎急中生智，找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要是号被封了，我还怎么继续骚扰他完成日常任务啊？】
【嗯……平台规则不得不考虑。】778思忖片刻，【那就……降低尺度！找点不那么露骨，但又足够让人烦躁的点！宿主，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去网上搜搜案例学习一下！你可以的！】
叶翎赶紧抓起手机，在搜索引擎框里小心翼翼地输入：“如何骚扰一个人？”
搜索结果跳出来，五花八门，触目惊心。
「被猥琐男骚扰三年，天天发不堪入目的照片和污言秽语，我快崩溃了！」
「曝光！这个变态天天偷拍我，还发私信威胁！」
「遇到短信骚扰怎么办？内容极其下流……」
叶翎看得小脸煞白，那些文字描述，那些截图……太可怕了！太肮脏了！
他一只鸟做错了什么。
厉锋又做错了什么！虽然对他很凶，但……
【不行不行！】叶翎正义地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这些太……太那什么了！】叶翎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手机倒扣，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被污染，【我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778无奈地劝：【宿主，重点不是内容有多脏！是让对方觉得烦！觉得被打扰！比如你发个‘在吗’连发一百遍……】
【发‘在吗？’一百遍？】叶翎歪着头，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可是……厉锋他粉丝那么多，每天收到的私信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无聊的信息不可能认真看的吧？】
一人一系统在脑内频道极限拉扯，夜晚的别墅里静悄悄的。
【宿主！别拖了！今天都快过完了！】眼看时钟即将走过零点，778发出红色警报，【没有这些日常任务的积累，就没有丰厚的积分了！】
【发什么……】叶翎双眼放空，忽然，视线无意扫过自己搭在床沿的腿。
他穿着一条宽松柔软的浅灰色睡裤，裤腿自己卷上去了一点点，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
嗯……腿？
叶翎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想起刚才搜索时，好像瞥见过什么“发腿照”的字眼？
虽然很奇怪，但至少比发其他部位好多了！而且他可以找个理由……腿痛？嗯，这样也不会太变态！
叶翎下定决心，磨磨蹭蹭地把睡裤的裤腿一点点、一点点地卷到膝盖上方，露出整条小腿。
他的跟腱很长，小腿又长又直，灯光下的皮肤白莹莹的。
他拿起手机，在羞耻心和任务之间挣扎了半天，最后只将镜头聚焦在小腿中段，背景是米白色的床单，简简单单。
“咔嚓。”
拍完，他飞快地把裤腿放下来，仿佛多露一秒都是罪过。
接下来是编辑信息……叶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删了写，写了删。
【大神，我的腿好像有点痛～】
不行！波浪号太轻浮！删掉！
【大神，我的腿好像有点痛。】
好像……还行？但感觉不够“骚扰”？
【大神，我的腿好像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扭到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很好！
叶翎闭了闭眼，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悲壮，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叶翎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鸟瘫软在床上：【呼……发完了……】
他心跳如擂鼓，竖起耳朵，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是愤怒的质问辱骂？是冷漠的已读不回？或者……更糟的回复？
一秒……两秒……三秒……
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音。
就在叶翎以为对方可能没看到，或者懒得理睬时——
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接一条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消息发送失败，对方拒绝接受你的消息。】
私信页面的“发送”键更是直接灰了下去，任他怎么点击也没有反应。
啊？
他这是……被拉黑了？
他被厉锋秒拉黑了？！
叶翎榛子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条提示。
【糟了……】他欲哭无泪，感觉鸟生一片灰暗。骚扰没骚扰成，反而被直接丢进了黑名单！日常任务才刚开始就彻底结束了。
【……】778的电子音也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宿主……你这‘骚扰’……嗯……可能太缺乏杀伤力了？】
它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数据库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在它看来，宿主那遮遮掩掩的照片连“骚扰”的边都沾不上，厉锋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唔？等等等等！！】778的虚拟光球突然一亮，【这说明……目标立刻查看了你的消息！而且还是秒看！所以他才会把你拉黑！我们的任务进度大突破啊！！】
书房里，厉锋刚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排位赛。
他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电脑屏幕上还挂着直播后台的私信管理界面。
那个ID叫“锋哥的小尾巴”的家伙，他在确认对方没有扒皮自己的能力后，就扔到一边没再管了。
此刻，鬼使神差地，或许是无聊，或许是想确认一下自己遇到了个什么品种的奇葩，他随手点开了那个已经被海量私信淹没的聊天框。
对方刚刚给他发来了信的消息。
首先粗暴闯入视野的，就是一张角度诡异的照片。
光线昏沉，对焦模糊，极其业余。
然而……
他的目光却被牵拉着牢牢钉在照片中央——那截大剌剌暴露在暖黄光线下的腿。
小腿的线条流畅紧绷，蕴藏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皮肤是腻的冷白，在米白色床单的对比下，白得晃眼。就像上好的釉瓷，诱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