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铁青着脸,继续骂:“理解个屁!陈家明明已经是四大家族的边缘人!只需要再过一年半载,就能出局!”
“这下可好,项目被拿了不说,对着那么多媒体说我们贺家害他们兄弟反目!要以牙还牙!而且选在羽南港中标第二天!让所有舆论都站在他们这边!建盛的股票熔断了,说明什么?!”
“说明这次我们输了!给陈家设的局被毁了大半!接下来,我们跟奥斯康家族的合作,我不希望再被影响!”
斑砂的苦味在贺朝阳嘴里久久散不去,贺朗的训话在他脑海里一句句回荡。
这几天,贺朝阳也纳闷,明明走得步步为营,稳操胜券,怎么只过了一个夏天,自己就一输再输的境地?
他不敢再说什么,嘴唇抿得死紧。
贺朝风看弟弟被骂成了丧家犬,心里乐开了花。他被压制那么多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道:“爸,你放心,奥斯康家族在C国,对港城的新闻并不太关注。我们只要合作成功,传出去还能压一压负面,股票也能回升。”
贺朝阳扯了扯嘴角,对他哥敷衍的迎合很看不上。
贺朗自然也不傻,他摆摆手:“你不要净说大话,奥斯康家族就在你的地盘上,你女朋友都谈几个了,奥斯康家族怎么就谈不下来?”
贺朝风没想到老爸忽然调转枪头对准自己,吓得手足无措:“他们要我们卖枢纽站……这……”
“呵……”贺朗眯眼看他,“现在运输占我们利润多少?要就给他们好了……”
贺朝风皱眉:“可是内地ZF那边……”
贺朗怪他没胆识:“我卖自己的产业他们还能盯着了??他们要多少给多少!别磨磨唧唧影响进度!干不了就让你弟弟去!”
贺朗像极了古时候的暴君,把臣子压得喘不过气。
贺朝风冷汗从额头滑落到鼻尖,忍气吞声道:“知道了。”
“还有!奥斯康家族的人喜欢有家室的合作伙伴,你赶紧找个老婆,别成天绯闻满天飞!”
说到女人,贺朝风就来精神了,他胸有成竹道:“爸,我已经有目标了。”
贺朗这才正眼看自己的大儿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审慎地问道:“谁?”
贺朝风喃喃:“庄宝瑶。”
“哼……”贺朗和跪着的贺朝阳同时冷笑一声,有种我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蔑视。
贺朗道:“环亚集团董事长的大女儿!你打她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看上你?”
贺朝阳有城府,但自大。贺朝风肯实干,但好色。
因为管不住“下半身”乱搞,好几个小明星大着肚子上门要名分,被贺朗用钱去母留子。可女明星转头又跟媒体哭诉贺朝风私生活混乱,贺朗对他失望至极,这才把他丢到C国去。
结果,他出国后更放开了。年纪轻轻,私生子女一堆。港城豪门都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哪有好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
更别说,是名望仅次于,四大家族的庄家大小姐庄宝瑶。
贺朝风对庄宝瑶见色起意多年,求而不得,说道:“我收到消息,她准备回港城了。接下来,她会到亚士得旗舰店画廊任职……我花了好长时间做部署。爸,你相信我,肯定能把人拿下。”
“四大家族里,我们跟董李两家关系都好,如果庄家跟我们做亲家,要玩死陈家,不是轻而易举?”
坦白说,贺朗看不上贺朝风的点子。但有一点没分析错,如果能把庄宝瑶娶过来,对贺家无论如何都是助力。还解决了贺朝风家庭的问题。到时候,跟奥斯康家族的沟通庄宝瑶的见识也能帮得上忙。
他思虑再三,总算点头:“行吧,你要是能把人拿下,给你10亿彩礼!”
贺朝风喜出望外:“谢谢爸!”
眼看大哥跟父亲达成协议,贺朝阳敢怒不敢言,差点把后牙咬碎,他阴森森看贺朝风,庄宝瑶的狠辣圈内有名,连庄嘉轩都能收得服服帖帖的女人,能看上你?!
心里冷笑着要看贺朝风的笑话。
“至于你!”贺朗没忘记跪着的小儿子,贺朝阳立刻思绪回笼。“去A国打理打理那边的生意,跟董家搞好关系。这边的事官司有律师帮你处理,没事不要到处招摇。陈家……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另外,那个古……”
“古德庆!”贺朝阳咬牙切齿,背叛他的人,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你自己处理好!不要留下把柄!”
贺朝阳阴着脸低声道:“放心,我一定处理干净。”
……
陈家老宅三楼,陈一诺笔直躺着,双手叠在安抚毯上,如果他的床缩小成一个棺材,他就是一具帅气的尸体。
陈一诺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阳光穿过花窗在天花板上折射出蓝红色的光。这个花窗刚好是当年台风时,被榕树枝砸坏的那扇。
由于房子年代久远,这个花窗又是百来年前的“古董”,兰姨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材料补上,最后只能换上现代材料,虽然价格不菲,但工艺不同,颜色上始终差点厚重感。
可正是这扇“伪古董”窗,让陈一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在陈家老宅,上辈子的一切都发生过,他不是在做梦。
重生后的第三个月,他从上辈子来到这辈子,从A国回到港城,从N市小公寓回到陈家老宅的床上……
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可这三个月的每一天,他都踏踏实实地在排上辈子的雷,也踏踏实实地活着。
活着真好!
“滴滴滴——”
今天是周末,答应了要陪老太太爬山。怕起不来,昨晚特意定了7点的闹铃,结果生物钟居然比手机设定时间早。
他摸索着把手机闹铃按掉。一条新闻标题,引起他的注意。
“陈家兄弟感情好!龙凤楼共进午餐,放狠话要以牙还牙。”
配图是陈一诺披着安抚毯倒着走,没留意脚下有一道小门槛,怕他跌倒,陈宗礼臂力惊人,连人带毯往身前拽。
昨天那么多采访的照片,狗仔居然捕捉到这一瞬间。就一个动作,把两人不合的谣言一次过击碎。
外人看看热闹,也就过去了,他作为当事人,躺在陈家的床上,幸福得让他惶恐。
也不难理解吧,上辈子他就经常居无定所,有父母时同父母居住,后来搬到爷爷奶奶家住。再后来古家没落了,豪宅住不了,他跟奶奶又去了小一点的别墅。
等奶奶过世,他就跟着陈老太来了港城,后来跟陈宗礼关系变好,确实也有过“家”的感觉。
这个家,有不在意他身份把他领养过来的陈老太;有把他当哥哥,让他换隐形眼镜的陈宗瑜;有致力于把他培养成童养婿的二婶……还有鼓励他念好书,教他做生意,对他千般万般好的陈宗礼……
因为这些人,他对港城,对陈家老宅,有着很复杂的感情。
要不是后来被送去国外,开始了新一轮的颠沛流离,估计,他早就不需要身上这张安抚毯了。
颠沛流离的创伤,延续到这辈子,他也不想安慰自己,这次一定能留下来。
虽然陈宗礼说,就算他结了婚,你也可以继续“作”。
可就算陈宗礼允许,他也没理由这样逾矩。
毕竟,他的重生金手指也抵挡不住悲欢离合,人聚人散。
他深深呼吸,安慰自己顺其自然,然后慢慢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
十五分钟后,他换好运动服,浅蓝速干衣搭深蓝运动裤,拿上手机像个“蓝人”一样出门。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也传来开门声,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陈宗礼从房间出来。
陈一诺呆站在原地,看陈宗礼朝他走来,问道:“哥,你起那么早?”
陈宗礼边走边伸手把Polo衫的衣领翻好,看出来有些匆忙:“不是说好去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