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悯希瞳孔逐渐失焦,连低低的骚叫也都接近于无的刹那,他猛然往下一坐,呜咽地吃进去。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发现洛淮塔两只手仍在两边,只不过一根指节却不知被淹没去了哪里。
悯希的嗓音再一次升高,他的眼尾像断线水珠一样,疯狂往下掉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洛淮塔,我是、我是悯希,你不能对我这么做。”
他全然已经忘记剧毒素和斐西诺的事,脑子稀里糊涂的,只觉得是洛淮塔认错了人,还试图叫醒洛淮塔。
但洛淮塔不放。
悯希实在承受不住,一把攥紧洛淮塔后脑的头发。
一只手及时捂住他的嘴。
“不要吵……屋子里已经有好像在游泳的声音了。再叫的话,你是想把邻居引来吗?”
悯希用力呼吸了两下,喘息间,他的舌尖在洛淮塔的指缝里舔舐了一下。
洛淮塔一顿,下意识松了松掌心,这片刻的松懈,让悯希又仰起头叫起来——他真的很会喘,这好像濒死一般的喘息,简直是奔着让邻居听见、再破门而入加入进来一起的目的一样,又软又大声。
悯希咬着洛淮塔的指尖:“……啊!”
正好与外面的一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就在这里。”
洛淮塔将手指搅进口腔,试图给悯希一个警告的时候,正在外面调整方向的乌庚行,似有所感,倏然扭头,透过海景房的窗户,直直望了进来。
……
一条腿未着寸缕,小腿嘟起的地方,搭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往后背上垂。
那截脚尖不知何故,不时往前绷直,然后又微微勾翘。
……
那抖颤的圆润脚趾,像在时钟上疯狂逆拨起了指针,朦朦胧胧地将乌庚行带回到了那年炙热的夏天——
“小庚行,怎么不高兴呢?”
“这次考试的分数不合预期,所以伤心了?”
乌庚行垂落的眼睛微红,双手攥紧。
悯希微微淡笑,不再言语。
他坐在葡萄架下面,旁边就是喷涌玫瑰水的雕塑池,侧边站立的,则是两名从严苛炼狱里挑选出来的顶尖骑士,两男人肃然挺立,手里握着光子枪。
悯希却丝毫不在意有人注视,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乌庚行的手腕,将乌庚行拉在自己旁边坐下。
乌庚行睁大眼睛,顾不上再为成绩伤神,连忙踉踉跄跄地坐好。
随之,悯希的掌心便覆盖在他的侧脸上,将他往腿上压去。
为了让乌庚行躺得平坦一些,悯希刚才交叠的修长双腿放了下来,朝中并拢。
然而由于他的小腿高挑,大腿面并不平齐,角度呈倾斜状,乌庚行滑到最柔嫩的底部,触感就像躺在棉花的芯里一样。
悯希见乌庚行躺好了,便从长椅上拿起一本书,翻开扉页道:“我在看‘红色羊齿草的故乡’,小庚行愿意陪我一起看吗?我念给你听。”
他捂住乌庚行的唇,“我好无聊,别急着拒绝,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乌庚行抬起一只手放在鼻子前,闷闷应声:“好。”
悯希很满意,洁美脸颊微微垂下,从第一个字开始念起来。
一个个轻柔的字音,从齿列中溢出,传到乌庚行的耳朵里。
“最后……他们的坟前长出了红色的羊齿草。”
悯希合上书本,弯着一双温柔到不讲道理的黑眸,像在询问乌庚行他的听后感。
乌庚行躲闪地移开目光。
乌庚行对这些故事书其实并不感冒,他的大脑里全是机械组装、曲速引擎、超光速推进系统,装不下其他的,他刚刚虽然在听,但听的单单只是悯希的声音而已。
面对那样期冀的眼神,乌庚行慢慢张开唇,却连一个字都编不出来。他舔了下干涩的唇,良久后,发出一句:“我有一个问题……”
悯希语气鼓励:“乐意至极。你问。”
乌庚行道:“我和慕仑,你更喜欢哪个?”
悯希:“……”
像是没想到听后感会是毫不相关的争宠询问,悯希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回过神,莞尔笑道:“我们小庚行是贴心的小棉袄,谁会不喜欢?”
完全是在答非所问。
乌庚行微咬唇角,鼓起勇气问出的、充满攀比意味的幼稚问题没能得到解答,这让他很难过。
模样稚嫩的脸上难掩失望,但很快,他就被一只放在太阳穴上的冰凉指尖,吸引了注意力。那细腻的指腹,顺着他的额角轻轻地,往脑袋上方揉去。
“这是真的,我很喜欢你。但不存在‘更’这种说法,非要说的话,我更喜欢你的性格,你会听我的话,小慕仑就经常无视,气得我胸口疼。可你不会。如果是这种‘更’,我可以举例出很多个……你更听话、更用功、成绩更好……”
上方传来压下去,略显认真的嗓音。
乌庚行眼瞳重重一扩。
随声音一起侵袭他的,还有圈在悯希纤细脖颈上的丝绸领巾,那冰滑的布料,层层叠叠、弯弯折折地流淌在他的脸颊上,让他的皮肤变得瘙痒难耐。
乌庚行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他只敢让自己的目光直直垂落,盯住地面。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双勾翘起来的脚尖。
没有任何其他意味,只是单纯因为心情雀跃、轻松,从而做出来的小动作。
而不是像十年后的今天一样,以一种色.情、难耐——又骚的幅度,微微地在男人的后背上勾蹭。让人看一眼,就骤然神色崩裂。
乌庚行盯着那一扇窗户,双手握起,发疯一般抖起来。
与此同时,一艘刻着莎里斯蒂帝国国徽的星舰,也落停在不远处。
第75章 帝王逝世的白月光(33)
悯希不会再想回想起这一刻——
他从沙发上脱滑到绵软的地毯上, 以一种丑陋的,上半身塌陷埋在毯子里,后腰又高高翘起的姿势, 跌坐在洛淮塔的掌心中。
不能否认,洛淮塔的冒犯的确让悯希缓过来一点, 混沌的神志, 也有片刻的清醒。
以至于跌上去的一瞬,悯希在脑袋宛如烟花炸开的窒息中, 挤出一丝反抗的力气,一把推开洛淮塔的胸膛, 站起来。
似有物体“啵”的一声从紧窄空间释出的声音,悯希不敢细想,也不敢回头去看那根沾着水渍的修长手指。
平层海景房有前后两扇出口,悯希慌不择路下,跑向的是离他更近的右门。
他尚不太够用的脑子,让他现在想不到太多,只想尽可能离开让他难堪到冒气的源头……洛淮塔。
悯希想,即便他真的陷入那种境地,他也从来没想过让这些他曾经照看过的人, 触碰他的身体, 那样算什么。
他们青涩发嫩的脸,都恍如还在昨日, 洛淮塔刚刚做的事, 甚至让悯希有股立刻去自首的冲动。
他要冷静一下。
也必须冷静冷静。
后门一走出去,炸耳的乡村音乐传来,悯希抬起头,看见一家有些年头的汽车旅馆。
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 正毫无顾忌地扬着手里的东西,向来往路人,售卖成年人心照不宣的玩意儿。
以他所站的位置,能清晰看见像落跑甜心一样跑出来,脸颊沁着水渍的悯希。
老板挑起眉骨,略深邃的五官,霎时绽出一个惊艳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