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讪讪傻笑。
也许是被他笑得心烦,导演又猛抽了一口雪茄,让尼古丁深深穿透肺里,他抖了抖烟灰,又觉得手有些痒了。
他抬头,意味不明道:“你们之前说的那个悯希……”
中年男人语焉不详,但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他的癖好。
立刻有人邪笑道:“我懂,我现在就把他叫来……就以导演想多给他镜头的名义?他一听,估计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都不用我多叫。”
导演一哼:“但愿他识相一点。”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人整装待发准备替导演寻觅下一个羔羊的时候,一艘艘螺旋桨转动的轰然巨响响在头顶。
导演眼神大变:“什么声音?”
原本准备出门的人,马上调转脚步,跑去窗边掀开帘子看——只见外面,如蚂蚁出巢,黑白相间的直升机密布在空中,占据窗户中大半的苍穹。
那些直升机悬停在岛屿上,在找位置着陆,他们整齐有序地在空中徘徊转圈,直到一艘向下俯去,着停在空旷的地面。
还有一辆大型宽体客机在着陆后,露出了一辆辆停在其间的汽车。
导演一把拽开窗边那人的衣领,拉上窗帘,面色严肃道:“是来救援的人,藏好那些‘羔羊’,别让他们找到。”
“行,您放心!”
导演说的羔羊,指的是他们这次来岛上时顺便带的用来泄愤的男男女女,他们其实已经和导演做好交易,不会主动往外说他们的秘密。
只可惜,他们脸上、身上的伤太骇人恐怖,约好的去疤手术也还没做,不能轻易见人,而且人数太多,全部都说自己是不小心摔的,也不太可信,所以直接藏起来,一劳永逸。
至于岛上那些畜生会不会被发现,导演并不在意,人类怎么会相信一些怪物的话?他只要找到最后一块陨石碎片,他们在他眼里,也不会再有威胁。
……
另一边,卫珏的木屋。
不,应该说是炼狱。
当电子音播报完毕,时钟的秒针都转过大半圈。
悯希只感觉自己是一颗从窑炉里挖出来的高温鸡蛋,扒开锡纸,剥开蛋壳,仍然烫得在冒一丝一丝的青烟。
他默默扶住卫珏的肩膀,往后退去一点,嘴唇轻轻嗫嚅。
刚还在和他诚恳道歉的人,剥去了温柔的衣冠,晃晃手机问他:“还要我再放一遍吗?”
悯希无心思考卫珏哪里来的手机,也许是根本都没上交,他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颤。
他完全把手环这回事忘了。
惊愕之后,他忍不住后悔起自己的马虎,假如那时候能谨慎些,记得把手环摘掉,那他也不会被卫珏发现,被按在私人地盘里,指责他的罄竹难书、淫不可言。
“你的眼睛很好看懂,你在想如果那时候摘掉手环,就不会被我发现了?”卫珏的声音凉凉响起。
悯希又是一惊,错愕地望向他。
卫珏一言不发,把手向他的领口伸来。
刚刚将悯希抱起来的时候,卫珏还用两只手帮他往上捋了捋衣服,遮住他的锁骨,遮住他的脖子,简直是对哥哥无尽呵护的姿态,这些本来是年长人该对后辈做的琐事,他也亲自代劳。
可整理好了,掖好了,这才刚眨眼的功夫,悯希就被小他许多的弟弟,又亲自把衣裳弄乱了,男人勾住他的领口,突兀地往外一扯,暴露出里面狼藉的风景来。
一大片平坦乳白就这么不打招呼地出现在两人眼睛中,先出现在卫珏眼里,后出现在呆呆往下看的悯希眼里。
充血高翘的两小滴。
一边平一边肥大柔软的两小滴。
这是罪证其一。
罪证其二。
“你也许是被他吃昏头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卫珏娓娓道来。
今早从萨聿房中出来时,卫珏最先注意到的是萨聿的那张脸,那张看厌了的脸上,被白泥糊作一团的鬓发是那么明显,脸廓旁边还有好几条半干涸的白痕,唇边甚至有没干的液渍在熠熠闪光。
他结结实实看了萨聿许久,又转去看萨聿旁边的人,这一回,都不用卫珏去审视他的脸,一大股含着膻味的香气就冲过来,把他呛得眼膜都出现红丝。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卫珏好似又被刺激到了,他伸手一盖,虎口卡在上面不轻不重地合掌一握,将悯希的皮肤和自己嵌合在一起。
悯希被握得“咿啊”一声,身体小范围地震一般兀自摇来晃去,然后一觉过去还没脱敏的身体水液激流,把卫珏的手和腿都浇湿了。
卫珏的深色长裤很显色,并被水渍吃得一路瘪下去,贴合上大腿皮肤,但他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像莲座上宝相庄严不沾污秽的神像,不受外界纷扰。
而他还在用语言继续净化、震慑偷吃的鬼祟:“其三,我的手机和你的手环二十四小时连通,你但凡摘下一秒,我都会收到提示。”
三条罪证,将悯希彻彻底底压死在镇妖塔下。
悯希连一点呼吸声都不敢再发出来了,知道辩无可辩,动都不敢再动,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领口揪回来,只能眼睁睁看布料下鼓起的手掌用力地搓来包去。
“现在,哥哥可以告诉我了吗?”卫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悯希困惑,哀哀地抬起眼睛来。
就见那张让他恐惧的脸,嘴中吐出了更像噩梦的话语:“哥哥九点到五点都厮混在一起的那个人,和十点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悯希刹那间如雷轰顶,不管三七二十一:“是、是同一个人!!”
卫珏一双眼睛幽幽的,深深的,黑黑的,平静如斯道:“那么麻烦哥哥解惑一下告诉我,究竟怎么办到的呢?我真的想不通,可能是太愚笨了。哥哥说是萨聿,可萨聿在早晨和你分开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我和他住对门,能在窗户上看到。我见他一直到十点十分才出的门,那时哥哥第二次还没结束。”
“如果是他的话,是怎么做到走着路,都能让远在另一间屋里的哥哥舒服的?我这人好奇心重,很想学一学。”
悯希哑然失语。
这个时候的卫珏让悯希感到有点可怕,明明他比卫珏更年长,卫珏却比他更气势骇人,一句话就可以拿捏他,一个动作就能让他胆颤。
他百口莫辩下鼻子一酸,说不出话,就只能哭了,哭着哭着还小心翼翼地把脑袋贴在卫珏脖子旁边,像小猫拱头一样轻轻动了动鼻尖,试图用眼泪让卫珏对自己心软。
卫珏的神态不近人情,却在他蹭第二下的时候微微化冰,良久,那尖锐的逼问神色,化作了怅怅的一声叹息晕散在悯希的耳垂旁边,他终于出声说:“我知道,哥哥是被外面的野草一时迷惑了。”
他终于停止对悯希那一包肉的蹂躏,用双手把悯希的两只手心合在一起,从外包住悯希的两只手背,温温暖暖地包着。
这个动作让悯希一喜,以为是卫珏要放过他,不去追究十点的那两次究竟是谁造成的了。
谁知,卫珏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浑身血液霎时变凉:“我小时候在一个话本里,看到过一种禁术,哥哥可能没看过那本书,因为你说那书的外皮灰暗破烂,太丑了,不肯看,所以扔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