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至于吧。”
“我就是跑着玩,你怎么还真追?”
商世礼的表情看上去依旧那么波澜不惊,仿佛刚上演了追车戏的人不是他。
他淡淡地说:“下车,跟我回家。”
秦翡一动不动:“不,我要回去了,我还有事。”
商世礼低头注视着他,黑沉沉的目光让人背脊发紧,秦翡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又有一辆小轿车停在了不远处,车上下来了两个黑西装的高壮身影,双手交握,沉默地一左一右立在车旁。
我操,强取豪夺?
礼哥来真的?
这难道是搞基系统对于我没有去强取豪夺汤骏而降下的报复?
秦翡的脑筋飞速转动着。
他让声音听起来尽量不当回事:
“哥,你说一下你想干什么。”
商世礼:“我更想听你说,你为什么急着跑。”
秦翡:“因为你的表情很吓人。”
商世礼笑了一下,嘴角弧度很温文:“是吗?”
秦翡感到如坐针毡了,他终究还是打开车门下了车,黑色的大伞覆盖在他的头顶,但秦翡挡开了商世礼的手臂,任由雨丝浇落。
不是他想淋雨,但他更不想待在商世礼圈出的狭小空间里,黑压压的,瘆人。
还是头上这大阴云清秀一些。
秦翡第一次发现,原来阴天也可以用“明媚”来形容,果然一切靠对比。
“让那两个人离开,我们就在这儿谈谈。”
商世礼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远处的壮汉果然上车离开了。
见秦翡执意要淋雨,他也收起了伞,黑色的长柄雨伞点在地上,一端握在他手中,如同一把价值不菲的手杖。
秦翡话在喉咙里滚了两圈,清了下嗓子:“好吧,我是和宇驰睡了。”
“就算不是他,我早晚总会和人睡,你不会要管这个吧?”
商世礼:“和别人睡,你不会这么心虚。”
秦翡突然明悟为什么商世礼一下就能猜出莫宇驰了。
商世礼的问题紧随而来:“你在心虚什么?”
从商世礼发现秦翡脖子上被遮盖的痕迹时,他的第一重点就不是痕迹,而是遮盖。
是手指尖的粉底液。
诚然,在秦翡身上出现这种痕迹时,很容易联想到秦翡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者有了发展的对象,但是如果秦翡真谈了恋爱,他不仅不会遮,反而会大大方方,甚至提前一步警告商世礼。
免得商世礼做出什么他不想看到的行为。
他会鬼鬼祟祟地遮起来,本来就反应了一个问题。
秦翡低头思索了两秒,最终摆烂般坦然道:“我怕你也来。”
商世礼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怎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秦翡:我说什么来着,呵呵,就知道你要这么问。
他拿出一个杀招:“他是被我操的那个。”
秦翡可不认为商世礼这种天然矮化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极权男会考虑做0的选项,他就算出于他的精神病感情需求想和自己搞上船,加固一道关系,也肯定是站在“主角攻”的惯性思维角度。
果然,此话一出,商世礼一时没有发言。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声音平静道:“可以。”
秦翡:“……”
啊?不是……
说好的大家都是主角攻呢,搞半天坚定的只有他?
哦他还站不上主角攻的咖位,他是反派攻来着。
秦翡急转的脑筋卡了一下,就在他想招之际,商世礼已经倾身逼近,把他压在车门上就开亲,秦翡呼吸一窒,雨雾的气味,古龙香水的气味……他按住商世礼的肩膀强行扭转过身形,商世礼的背部撞上车窗,后者也不挣扎,靠在车窗上,就这样看着秦翡,神情称得上纵然,甚至抬手慢条斯理地扯开了领带。
没有等来秦翡的进一步动作,他松开领带后伸手,把秦翡的脑袋扣了过去,抵着额头轻声说:“想怎么做?还是我教你?”
秦翡的睫毛上挂着雨水,眨眼时像泪珠,那双滴下“泪珠”的眼睛里却只有猎人搭弓一刻的清明:“做了——然后呢?和你结婚?继承你的财产?”
商世礼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顺着他的头发:“这种时候,别想那么多,小翡。”
——因为只有当我不想那么多,才会落入你的蛛网里。
秦翡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
他抵着商世礼的肩膀反推一把,推开了自己,站直后捋了把头发。他这会儿全身湿透,薄丝质的黑色上衣贴在身上,勾映出肩胛和背脊的轮廓,湿漉漉的刘海被他撩至上面,露出立体到有些锋利的眉眼,眼里属于雄性生物的欲念不剩多少,更多的是精明的、商人式的冷漠。
他看着商世礼道:“哥,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货色。”
“都是男人,这种事情,真要来也无所谓。”
“你想和我做,可以。”
“只要你做好什么都得不到的准备。”
他和商世礼互相凝视着,最后还是他先露出微笑,滴淌的雨水陷进了那个小小的酒窝。
“作为响当当的资本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负责,不投入,不加仓,不保底。”
“也就是说……”
他拉开车门,坐回驾驶舱,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但没遮盖掉他继续的话音。
“除了让我爽,其余什么也不准发生。”
“礼哥,你有这份自制力和自信吗?”
“有的话,就来试试吧。”
秦翡伸出手,向窗外摆了摆。
“真做好了准备,就不许耍赖哦。”
“到时候哪怕你发病,我也不会认的。”
第111章
条件言明之后,后视镜里没有再立即出现迈巴赫那鬼一样的身影。
秦翡大大松了口气。
别看他似乎每次都能制住商世礼,但真要让他跟不忍了的商世礼硬碰硬对上,秦翡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不只是因为商世礼难对付,还因为一旦商世礼当真理智全抛发大疯,那留给秦翡的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选择弹性退让,要么就只能撕破脸。
退让是不可能退让的,但撕破脸,不到万不得已也是十分不想撕。
所以秦翡对于他礼哥,某种程度上还真可以算是当作某类家庭里那个思想封建的爹,一向是能开溜就开溜,能不惊动就不惊动,能不争执就不争执。
反正你永远不可能用世间的任何道理,去撼动一个封建爹的思维。
秦翡小时候,或者说少年时期,其实不像如今一般遍地朋友、社交广泛。
他小小的身躯里装着已经趋近成熟的心智,没有兴趣去装痴卖傻、和小孩打成一片,又早早获得了剧本,萌生出值得他作为长久目标的规划。
由此可想,小学时期的秦翡,说好听点叫自成一派,说难听点叫孤僻不合群,中学时期稍好一些——荣获神秘王子称号。
在整个从稚嫩到青春的年龄阶段,秦翡真正走心交往的其实就商世礼一号人,且还不是他向下兼容,相反,他从商世礼身上学到了很多,不管是从最初的跑到商家蹭课,还是后来能直接向商世礼请教讨论各种问题。
秦翡或许占了一个“早熟”的先机,但他显然没有什么生而知之的金手指,知识和能力皆无法凭空而来,莫宇驰当初怀疑他这人是不是生下来抓周就抓的K线图,他其实不过是抓住了成天关在别墅里的商世礼,从世界主角级别的“霸道总裁”身上孜孜不倦地汲取着养分。
商世礼于他而言,说一句亦师亦兄完全不过。
所以,礼哥啊礼哥……
秦翡静静等待着红绿灯,收敛了表情的脸上冷淡一片。
你可别让我太难办。
因为我一点、一点,也不想破坏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