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夫妻俩和摊车早出晚归,就算堵,也只堵夜里那几个小时,邻居们有意见归有意见,没有真的撕破脸。
而大家私下聊起那对夫妻,总是张口闭口浦东那边乡下的,乡户恁如何如何,多少有点瞧不起。
却不想夫妻两人住进来,新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全买了,老婆子也是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链,各种戴着,叫人看了就眼热。
章香萍也眼热,私下和姜建民嘀咕:“卖早饭的,有这么赚吗?”
姜建民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士农工商,小商人是最没地位的!”
章香萍:“你得了吧,要什么地位?你有地位?你怎么不当厂长?”
两人斗嘴吵架。
吵完,章香萍嘀咕:“真要赚钱,我也去做。谁还和钱过不去啊。”
“我手艺又不比他们那两个乡下人差。”
“他们能赚钱,穿金戴银,我凭什么不行。”
医院,章宁福坚持要出院,不住了,不多花这个钱。
他是在他老婆儿子不在的时候收拾东西的,同时让小陆去给他找医生、办出院手续。
小陆为难:“叔,你还有医生开的好多水没挂完。”
“你再住两周吧。”
“姜总知道,要怪我的。”
“而且你出院,住哪里啊?”
“厂里你住的地方,条件肯定没这边的单人病房好啊。”
章宁福穿着一身条纹病号服,站在床边,弯腰往自己的包里塞自己换洗用的衣服,边塞边道:“反正也是吃食堂,住厂里,我还能自己过去打饭,不用你们每天安排人跑来跑去。”
又说:“厂里姜总不是给弄了医务室吗,我这边医院拿了水,回厂里医务室挂,一样。”
小陆看着章宁福的身影,默默叹气。
过了会儿,小陆:“叔,你急着出院,是不是因为不想看见婶婶他们啊?”
章宁福塞衣服的手顿住,没说什么,继续沉默地埋头整理包。
好一会儿,章宁福才闷声道:“我回去上班,管厂,厂里不能没人。”
海门县人民医院,陈显龙躺在病床上,拿大哥大打着电话,边哭边拿马来语对电话那头道:“太野蛮了,太不讲理了。”
“他们说我没有买过他们厂的股份,也不让我进厂,还放狗咬我,让人出来赶我走。”
“我被hei社会的车撞了,还被一个男人打了两巴掌。”呜呜。
“老板,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第95章 阻碍
工厂的扩建和投入已经初见效果——厂房里每个工序的设备全换了, 人也一直在招在培训。
车间日夜不停,除了生产薇兰尼朵四个柜台的衣服,也开始按照姜落的原计划, 开始生产制作卖去如小市场这种地方的平价衣服,这些衣服,也被厂里安排人拉去海城各地,尤其是小市场,供各个小摊小店的小老板挑选,而这些衣服的商标和吊牌统一写着:圣菲服饰。
小老板们拿到这些衣服, 挑选着, 都很惊喜:“真漂亮啊。”“这款式式样我以前都没见过。”
“这是商厦的衣服才有的款式吧?”
王闯王老板亲自坐镇,嘴里叼着烟, 老成的:“要拿快拿啊, 就这么多量。”
又说:“平价货, 一件就十几二十几十块, 拿不拿?不拿放着,留给别人。”
没几天, 姜落正式复工, 吊着胳膊回厂里, 除了额头上有块还没好的伤,人还是平时的样子,散漫又傲。
于此同时,他身边多了两个人一辆车,他自己的座驾,也临时换成了霍宗濯的宝马,暂时由老四开。
多的那辆黑色大众,由一个叫老三的男人开, 王钧庆坐副驾,两人一起跟着姜落的车,由霍宗濯“钦点”,专门保护姜落。
姜落心知霍宗濯是好意,没有推拒,他也稀罕自己的命,不想早早报销。
小陆一见,慌了——一个,两个,三个,来了一个王钧庆,又来一个王钧庆二号三号,各个人高马大,一脸凶样,这三个一顿饭总得要一斤米饭吧?
姜总,他们不会一起打我,拿我当沙包打着玩儿吧QAQ
老四来了厂里,还对同样吊着胳膊的王钧庆说呢:“诶,咱姜总那秘书有点意思啊,细皮嫩肉的,还不敢看我们,你之前欺负他了?”
老三多了解老四,在一旁道:“是你看他细皮嫩肉,你想欺负吧?”
老四哼:“那不能啊,姜总的秘书,那也不是一般人。”
转头,小陆给他们从食堂带饭的时候,拿脸盆装米,老四老三都惊了——艹,敢情拿他们当猪呢。
姜落去巡视车间,又去看打板的最近几件圣菲的样衣。
也同样复工的章宁福不解:“我们之前都卖商厦了,现在怎么不接着卖了?”
姜落边翻看样衣边淡定道:“海城才几个商厦,全国才多少商厦,多少客流?”
“买了那么多机器,招了那么多人,还倒三班,加班加点的做衣服,当然要卖给更多的人。”
“你卖给一个人一件衣服1500,多少是要费点劲的,有几个人买得起1500的衣服?”
“你卖50,轻轻松松50件,能赚到的只会更多。”
章宁福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心道难怪圣菲的这些衣服的料子都很平价,衣服出得也快,原来目的在这儿。
姜落看完打板的衣服了,随手往台面上一丢,看第二件,继续道:“等海城和周边知道我这里有这么一个工厂了,就不用我们把衣服拉出去销了。”
“也不用特意搞门市部,收拾个仓库出来,让那些小老板自己过来挑。”
“等卖多了,会有人过来收货,把我们的衣服卖去其他地方。”
“不着急,一步步来。”
没两天,换姜落领霍宗濯去海门见各路人士。
霍宗濯坐一旁,看姜落和人聊那家叫鸿明的服装厂。
而姜落上来做了一件事,霍宗濯在一旁见了,默默好笑,又觉得姜落实在聪明——
霍宗濯之前不是喝完酒吃完饭才把手提箱端上桌么。
姜落不,姜落一坐下,就把一沓人民币摆桌上,和对方说:“见谅,见谅,我不太会喝酒,我们今天就喝茶,行吗,以茶代酒。”
对方能说什么,看在钱的面子上,喝茶咯。
霍宗濯在一旁默默闷笑,看姜落的目光当真像在看长大的儿子,有赞许,有好笑,有点无奈,又有欣赏和宠溺。
就这样,换霍宗濯陪着,看姜落与人聊鸿明。
聊什么?
为什么又要聊?
不是都买股份了么。
因为霍宗濯顶掉陈显龙,替姜落买下的鸿明的股份,只有45%,剩下的,原工厂厂长和几个管理层领导加起来有20%,海门县县政府和当地供电局共同持有20%,剩下的不多的股份,由服装厂原来的五十多个工人凑钱,一起买下。
也就是说,鸿明的情况多少有些复杂。
姜落过来,要拿到百分百的经营权,且不受这些股东掣肘,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
怎么得到支持?
不复杂。
霍宗濯早早给了示范——砸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这日就变成了霍宗濯在一旁看着,看姜落把手提箱打开,含笑推出去,再沉着从容地与对方言语斡旋。
霍宗濯看得满眼赏心悦目,他的孩子,他教出来的,自然青出于蓝胜于蓝,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