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刚插上门栓,走进院中,姜落就一下跳到霍宗濯背上:“爸爸,我们一起睡啊。”
霍宗濯好笑,驮着他往屋子走:“总共也只有一张床。”
姜落故意低头趴霍宗濯耳边,脸和脸挨得很近:“驾。”
霍宗濯忍俊不禁,托着腿的手在姜落屁股上反手拍了下。
等睡觉,熄灯了,姜落故意不穿睡衣睡裤,就一条裤衩,光溜溜地往被子里钻,跟着就拿胳膊和腿往霍宗濯的身上腿上搭,身体也紧挨着。
霍宗濯这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约莫是开了一路车,累了。
他感觉到姜落伸过来的胳膊和腿,没多意外,只闭着眼睛笑了笑,被子外的手伸过去,隔着被子握住姜落的胳膊,嗯了声,温声道:“睡吧。”
姜落也闭上了眼睛。
挨着睡,他觉得满足。
气息间又都是霍宗濯身上的味道,他也觉得非常心安。
心里有爱意,近亲便是一件令人欢喜愉悦的事情。
只是姜落一直没有睡着。
他的注意力和感官全在身边的霍宗濯身上,意识和心绪同时在一遍遍重复: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而喜欢这件事显然很奇妙——姜落几乎大半个晚上没睡,次日早早醒来,一脸精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身边男人的侧颜看。
看他轻阖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唇珠。
姜落盯着看了好半天,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生欢喜,就忍不住凑过去,隔着一层纸的距离,在男人脸颊边轻轻么了一口。
亲完他自己都笑了,搂着霍宗濯,挨在他肩头傻乐。
霍宗濯醒的时候,姜落正像昨晚一样,手、腿都搁他身上,人也挨着他,胳膊如同搂抱的姿势。
霍宗濯闭着眼睛清醒了片刻,手过去,覆着姜落的胳膊,又轻轻拍了拍:“醒了?”
姜落一动不动:“再躺一会儿。”
“饿吗?”
霍宗濯睁开眼睛,低头,看见姜落搂在他怀里。
这样亲密的姿势令霍宗濯忍不住笑了下,说:“拿自己当儿子,还是拿自己当小狗小猫了?”
姜落:“咩~~”
霍宗濯闷笑。
霍宗濯也躺着没动,片刻又抬起被子里那条被姜落压着的胳膊,去搂男生,同时另一手抬起,看了看腕表,看现在几点。
姜落软着嗓子:“爸爸再躺一会儿。”
“嗯。”
霍宗濯也闭上眼睛,继续躺着,搂着姜落。
这样的亲密,令霍宗濯放心了一些,觉得姜落应该没察觉什么,否则不会如此。
姜落也满意,心道今天都能搂着睡,哪天真睡了,还不就一个套的事。
等他尝过我的好。
姜落自信满满,又想:还不是他霍爸惯的。
他都这么惯着我了,哪天惯着惯着,不就喜欢上了?哼。
姜落下意识拿脸在霍宗濯肩窝很轻地蹭了蹭。
霍宗濯偏头,近到嘴唇就像在姜落的发顶亲了一下似的。
就这样,两人一躺躺到了九点,九点半,没起,十点,没起,十点半,霍宗濯看看表,问姜落要不要起来,姜落贴在霍宗濯怀里,“嗯~”一声,拒绝,然后两人直接躺到了十一点二十。
十二点,老宅,已经吃完午饭的母亲正在檐下扫地,敞开的院门突然走进姜落的身影:“妈~妈~,还有剩饭吗?”
霍宗濯紧随其后。
母亲:?
母亲“哎呦”一声:“怎么回来了?有,有,当然有。”
母亲和姜落抱了抱,赶紧放下扫帚、招呼屋内的赵阿姨:“菜不要收了,热一热。”
又关心姜落,看看姜落那条至今还吊着的胳膊:“没有好吗?”
“快了。”
姜落又弯腰伸手,摸了下刚好走到脚边的白猫。
等吃饭,桌下,姜落故意把一条腿伸去霍宗濯的腿边挨着。
霍宗濯感觉到,低头往桌下扫了一眼,见姜落是故意的、腿伸得老长,默默好笑,也没说什么,随姜落去。
姜落也不动声色地瞥过去,晃了晃腿,心里嘚瑟:看吧,这样都行,他早晚喜欢我。
下午,霍宗濯带姜落在平江路上闲逛。
六月的平江路和之前见过的两次又有些不同:河边的树都绿了,郁郁葱葱。
逛的人变多了,石板路上热闹了,许多也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男女。
姜落挨着霍宗濯走,权当他们也是一堆小情侣中的其中一对。
他见有年轻男生给女孩子买糕吃,他也去买,和霍宗濯分了吃。
见有男人给女孩子在河边拍照,也让带了相机的霍宗濯给他拍,还请路人帮忙,给他和霍宗濯拍合照。
他也拉霍宗濯一起去逛沿街的那些大小铺子,围观一只窝在人家店门口的野猫。
走在一起,姜落问霍宗濯:“我们这叫什么?”
霍宗濯想了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姜落转头看霍宗濯,眸中敛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他对霍宗濯道:“就该找时间回来,偷也要多偷几天。”
霍宗濯这时闲聊道:“几号去深圳?”
“去什么深圳。”
姜落走到一家铺子门口,伸手拉霍宗濯的胳膊:“走了,去听评弹。”
听评弹的时候,就着琵琶和小三弦的调子,转头,看霍宗濯,又看见霍宗濯身旁的木窗、窗外的白墙绿水与窗沿上随意摆的绿植,姜落觉得如果不做生意了、回苏城,这样不紧不慢的生活也挺惬意的。
不。
姜落明白:惬意的不是苏城小桥流水的日子,是因为苏城有霍宗濯。
姜落凑过去,对霍宗濯道:“我也学评弹,回头唱给你听?”
霍宗濯也看他,温柔地笑了笑。
次日,霍宗濯和姜落去拙政园。
六月的拙政园很美了,没什么人,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往前看去,近处是水,远处有白墙灰瓦的游廊,还有翘着檐角的小楼,四周掩映着郁郁葱葱深浅不一的树,再露出湛蓝的天空一角,一起倒映在澄澈的水中,与池边的深色假山交相辉映,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是这样的一处景色,姜落和霍宗濯站在一起,看了好一会儿。
姜落心都看静了,对霍宗濯说:“我以后也要有这么一套房子,就按照这个样子装修。”
“太美了。”
霍宗濯看了看姜落,神情和目光都很柔和。
姜落则走近半步,用好的胳膊搂了圈在霍宗濯身上,突然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用粤语轻声温柔地唱: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霍宗濯听不懂粤语,就知道曲调轻柔,姜落也唱得轻缓,估计又是首港台情歌。
姜落仗着霍宗濯听不懂粤语,看着眼前漂亮的景色、大着胆子唱:“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霍宗濯,我喜欢你。
回海城,回升非,姜落气定神闲,该干嘛干嘛。
王闯进办公室,特意把门合上,看看窗户外面有没有人,凑到桌边:“诶,你不是心死了,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吗?”
“怎么又活了?”
姜落冲他招招手,王闯凑过去,又撅着屁股趴去桌边:“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