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命运到底是什么?
回武康路的路上,坐在后排,姜落转头静静看着车外, 路灯和灯光下的树影,一一从他没有神情的面孔上飞速掠过。
是上一世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有一个令他满意的人生?
是上一世的结束、这一世的开始?
还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也因为他,□□冰和赵朔在一起了?
姜落不知道。
但在他眼里,这一世能认识霍宗濯、爱上霍宗濯,命运算是待他不薄。
回武康路, 车刚在院子里停下, 下车,看见等在门口的霍宗濯, 姜落展臂、吊儿郎当迎过去:“爸~爸~”
“也太久没见了吧。”
两人拥抱, 姜落闭了闭眼睛, 太好了, 回来了,终于见到了。
霍宗濯就着拥抱拍拍他:“累吗, 这段时间?”
姜落嘚瑟:“我什么体格, 怎么可能累。”
说着, 身体的重量马上往男人身上倾过去,又抬腿:“抱我进去。”
霍宗濯便面对面将他抱起来,托着腿,抬步进屋。
进厅里,沙发坐下,搂挨着,两人聊天,聊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 聊各自的情况、最近的见闻,一直聊着,仿佛怎么聊都聊不够。
聊着聊着,姜落头枕着霍宗濯的肩膀,问:“你想我吗?”
“想。”
霍宗濯语气温柔。
姜落笑了笑:“我也很想你,就是太忙了,实在走不开,不然肯定飞回来见你。”
姜落这会儿心也安定了。
霍宗濯在身边,他就觉得安心,心也特别满。
夜里,姜落终于又能挨着搂着霍宗濯睡了。
他躺着,亲密地挨在男人身边,让霍宗濯给他念诗念古文,自己也给霍宗濯唱歌,唱他喜欢的那些粤语情歌,一首接着一首、一段接着一段。
唱累了,困了,姜落闭上眼睛,脸枕着霍宗濯的肩膀,霍宗濯温声问他:“要睡了?”
“嗯。”
“睡吧。”
“爸~”
姜落喃喃呓语。
“怎么了?”
霍宗濯一低头,嘴唇便碰到姜落头顶的软发。
姜落没说什么,迷迷糊糊的,片刻就睡着了。
霍宗濯等他睡着,照例在男生额头上落下一吻。
半夜,姜落醒了,拧开了他那侧的台灯,借着台灯昏暗的光线,打量身边熟睡的霍宗濯,看了好一会儿。
他想:见都见不到,他真的有很久没有好好看看霍宗濯了。
他又盯着看了有一会儿,才熄灯、重新睡下。
姜落又去忙了,圣菲那里没有忙完,继续全国各地跑。
他和霍宗濯联系,全靠大哥大。
这日王闯从深圳过来、一起的时候,忙碌之余,姜落兀自沉了口气,王闯一脸莫名,转头看他:“你叹什么气?”
“账上现在钱多的,不该做梦都笑吗?”
只有他们,姜落说了:“我想霍宗濯了。”
“哦。”
王闯很能理解,说:“想他啊?你飞回去看他呗。或者让他过来,他不一向最疼你的吗。”
姜落:“说点现实的。”
“这么忙,怎么飞?他不用忙?工作不管?天天和我搂搂抱抱?”
王闯耸肩,表示“那我就没办法了”。
话虽如此,该忙还是得忙,忙完空了,姜落就给霍宗濯打电话,解相思苦。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想一个人是这样的——情不自禁地就会想他,想他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辛不辛苦,只要空了,脑海里都是他。
姜落心里的思念都快泛滥了,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临时买张车票或机票,赶去霍宗濯那里见他,生生忍住了。
这日,人在长沙的姜落见了几个人,应酬了下,多喝了几杯,醉了。
回酒店,他强撑着脱衣服,囫囵冲了个澡,浴室出来,有点难受地躺床上,没立刻睡觉,而是赶紧趁着还有意识,拿大哥大给霍宗濯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霍宗濯在大哥大那头听姜落的语气和声音,就知道姜落醉了。
“喝了很多?”
霍宗濯声音温柔:“王闯不是也去了吗,没帮你挡点酒?”
“别提了。”
姜落觉得热,开始扒身上的睡衣,“几个湖南本地老板,太会侃了,说不过他们,酒还一杯接一杯。”
“我还好,胖子直接喝趴下了。”
说完,刚好扒掉了睡衣,丢去地上,人往枕头上大字一躺。
霍宗濯:“洗过澡了吗?没力气别洗了,早点休息。”
“聊一会儿。”
姜落还是热,又开始扒睡裤,把裤子甩地上。
有的没的地聊了片刻,姜落有点撑不住了,说:“爸,给我念首诗吧,我要睡了。”
“先等等。”
说着,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姜落起先以为听错了,又听见几声笃笃,嘀咕了句“谁啊”,努力从床上起来,摇摇晃晃,走去开门,还对大哥大那头道:“等等啊,我开个门。”
门一开,见门外竟然是霍宗濯,姜落吃惊,眼睛都睁大了,马上就扑过去,大声:“你怎么来了!?”
霍宗濯放下大哥大,一条手臂圈住扑过来的姜落,带着人往屋内走:“不是总说想我吗。”
进去,霍宗濯就发现屋内空调的温度很低,又见姜落洗过澡、头发半湿,身上还光着、只有条平角内裤,他立刻把姜落送去床上躺着,被子一角盖上了点,又边解着腕表,边转身进了卫生间,拿出条干毛巾,回到床边,给姜落擦头发。
姜落高兴坏了,根本顾不上别的,马上就坐起来抱住霍宗濯:“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他们又有两周没见了。
霍宗濯见姜落抱得紧,索性合衣躺床边,把姜落搂在怀里,盖上被子。
他也心知姜落不会现在就睡,便抱着姜落,温声道:“聊会儿?”
姜落已经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地“嗯”了,说:“你怎么来了?从哪儿过来的。”
霍宗濯:“重庆。”
姜落:“你怎么又去重庆了?哦,对,你和我说过的。”
姜落顶着一身熏意,全凭本能地在和霍宗濯聊天。
聊着聊着,姜落又给霍宗濯唱了首歌,唱那首《月亮惹的祸》,不过是粤语版本,唱着:“若你没厮守一生的决心,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在你字典中一句,挥之则去,对我仍过分……”
姜落就唱了一段,又开始嘀嘀咕咕地不停说:“霍宗濯,你知道吗,我不喜欢自然风景,我喜欢高楼大厦。”
“我唯一喜欢的风景,就是苏城,和你一起看的那些园林,那些石板路、白墙、小桥流水。”
“我很喜欢香港,全是高楼。”
“还有维多利亚港,到了晚上,岸边全是亮起来的灯光,特别漂亮。”
“嗯。”
霍宗濯温柔地应道:“那你肯定也会喜欢以后的黄浦江两岸。”
“以后那里,也会非常漂亮,都是高楼,还有霓虹。”
姜落枕在霍宗濯颈下,闭着眼睛,呢喃:“听说曼哈顿也是这样的,到处是摩天大楼,很漂亮,可惜我没出过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