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这会儿神色已经恢复了,没有再继续冷脸,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陆秘书迎面,快步走来,对他道:“姜总,荣新的薛总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嗯。”
姜落脚步很快,利落地往自己办公室走。
推门进,姜落没看薛至中,边回自己的办公桌,边开口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深圳六号地的玻璃供应可以给你,绿化不行。”
“他们土地局一个处长的小舅子专门就是搞绿化的。”
“福田多少地的绿化都是那个小舅子在搞。”
“我把绿化给你,土地局那个处长就得来折腾我了。”
薛至中从沙发笑着起身,一起走向办公桌,对刚在桌后坐下的姜落笑得格外殷切狗腿:“绿化不要就不要了,玻璃的话,姜总您看……”
薛至中点到为止,他狗腿地笑着,又马上聊起别的,说:“香港拍卖会过几天要拍一个清代的瓷瓶,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到时候拍回来,瓷瓶拿给您,听说特别漂亮,霍总肯定喜欢。”
薛至中这么会投其所好,姜落还能说什么。
他翻着桌上的文件,不紧不慢道:“六号地和七号地的玻璃都给你供。”
“好嘞!”
薛至中笑得更狗腿了,“谢谢姜总。”
又说:“我太太这两天去诸暨了,回头回来,给您送几条珍珠项链,姜总您随便拿了送人玩儿。”
薛至中一走,陆秘书又马上进来,边收拾走刚刚端给薛老板的茶水,边道:“姜总,JOVE的陈总在会议室等您。”
“知道了。”
姜落早习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了。
他处理了两份文件,签好了字,起身,去隔壁小会议室。
推门,进,穿着西服套裙、留着利落短发的陈新转头看过去,正要起身,姜落示意:“坐。”
一起坐下,姜落靠着椅背,叠起腿,面前的女人把文件包里的几摞文件拿出来:“工银搞定了。”
“中行那儿,就得拜托姜总去打个招呼了。”
“听说中行内部最近在采购电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情往来,听说他们更倾向用戴尔。”
“我想了很多办法,中行那边都不肯见我,见了我也说不考虑用JOVE。”
姜落把陈新递过来的供应合同拿起来看了看,寻常语气:“你卖电脑我卖电脑?”
“关系还要我走?”
陈新就笑了:“姜总毕竟人缘好、人脉广,我不好和你比。”
“行了。”
姜落把手里的供应合同丢回去,“一个电话的事。”
“你都来找我,开这个口了,我还能不答应你陈总么。”
“得了,回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
陈新忙看向姜落的身影:“姜总,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和你聊下北京那边的中关村。”
姜落回了下头,边拉门出去边无语道:“学什么不好学虞冬?聊工作找我秘书排日程,我这么闲么,你说吃饭就吃饭?”
“姜、总。Please!”
陈新双手合十,拜了拜,一脸恳切,还带着些女性的娇,这个样子,显然是因为和姜落很熟了。
姜落翻了一眼,走之前改口:“中午留下来吃盒饭,和我聊聊你那个什么下关村上开村。”
“谢谢姜总!”
陈新笑了。
于是中午,姜落一个电话,搞定了JOVE进海城这边中行的事,到了吃饭时间,陆秘书送盒饭进来,姜落和陈新边吃边聊北京的中关村。
陈新的意思,互联网绝对是未来网络和电脑发展的重要一环,她觉得JOVE不能只着眼在电脑的硬件方面,还得着重软件和网络。
又和姜落聊了聊那家做ISP的公司。
两人正聊,门笃笃响了两声,推开,走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霍总。”
陈新看过去,立刻打招呼。
“你们聊。”
男人手里一个纸袋,但没过去沙发那里,而是去了办公桌后,坐下,纸袋放一旁,又伸出戴了腕表的手,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
陈新继续刚刚的话题:“中兴参股了,他们注册资本增加到了八千万……”
陈新不是来吃饭的,聊完就走了。
陈新一走,姜落过去,锁上了办公室门,一锁上,就转身快步走向办公桌,几乎可谓是用扑的,扑到了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一屁股坐进他怀里。
“早上下楼发火了?”
霍宗濯娴熟地搂住姜落的腰,又拿手握住姜落的手,捏了捏,“下次扇人别用手,手不疼么。”
姜落现在翻脸翻得快,且毫无顾忌、十分嚣张,霍宗濯的功劳占一大半,确实就是他惯的。
姜落匀了口气,不爽的样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的人。”
“贪钱贪到了我的地盘上,真是会找死。”
“贪了也没把文件做好,还被我看出来了。”
姜落早上之所以扇人,事情很简单:升非和至坤的一个共同项目,负责招标的人,也就是刚刚楼下的那位刘主管,吃了别人的回扣和好处,在招标上动了手脚,被姜落发现了。
这种事,小得实在不能再小,往常霍宗濯根本不会管,但姜落这几年被惯的,十分横,在两个公司的事上,也越发不能眼里揉沙子,这才翻脸扇了人。
霍宗濯搂着姜落,温声:“刘平贪,换了任何人,到了他的位子,都会贪。”
“你都不管。”
姜落无语,摇摇头。
霍宗濯继续温声道:“任何人处在这个位子都会贪的事,有什么好管的,水至清则无鱼,你做老板,有的时候就得容得下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
“不干净,才是人性,人之常情。”
“只要不耽误项目和工作就行。”
“刘平这件事,在我看来,坏就坏在,他没把账做好,没遮掩好,被你发现了。”
“但被你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你是他的老板,是管他的人,你知道,总好过他贪了钱,还神不知鬼不觉,你不知道。”
“用人,就得这样。你知道贪,他也知道你知道他贪,但他不会耽误事,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更不敢和你对着干。”
又说,“扇就扇了,下次扇人别用手,怪疼的。你扇他,他也不敢说什么,最多到我面前掉点眼泪。”
“你还敢找你告状?”
姜落的声音马上就高了,“他哭什么?那一巴掌他不该吃吗?”
“我是懒得扇他,不然还得给他几巴掌!”
“好了。”
霍宗濯笑了笑,搂着姜落,笑看他,又抬手捏了捏年轻男人的下巴,“消消气。”
跟着道:“怎么这么大火气,事情多,太忙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霍宗濯心知不会只是因为刘平的事。
“别提了,”
姜落这才收敛情绪和神情,人往霍宗濯怀里一倒,闭上眼睛,边揉着眉心边道:“长沙的服装厂出事了,一个车间顶塌了一角,差点砸死人,幸好当时是中午,工人都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