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蓝:“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赵广源叹:“不重要了。我养了他,他如今也成功了,没有父子缘分,就算了。”
“我现在,只想姜落能看看我,要是在我死之前他愿意喊我一声爸,我也死而无憾了。”
赵广源又对苏蓝道:“我知道,毕竟养了十八年,你对他是有感情的。”
“你又容易心软,他跪下,你就原谅他了。”
“原不原谅,都没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你只要记住,姜落,才是我们正正经经的儿子。”
“你对赵明时的感情,不能,也不应该,超过对姜落的。”
闵行某条路上,赵明时四处转了好几圈,到处瞥,看周围哪些地方有监控摄像头。
他来到附近没有就监控摄像头的某报亭,向报亭老板递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拿了座机,站在报亭前,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通了,赵明时便声音不高不低地对那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
“现在有个办法,可以整死姜落,你要听吗?”
……
这晚,海城举办了一场宴会活动,政商两界来了许多人,不但姜落和霍宗濯都来了,连赵广源这种海城第一阶梯的领导都露了面。
宴会是自助形式的,厅里有餐台,也有餐桌,大家自由行动,可以吃点东西,也可以端着香槟,和人聚在一起闲聊。
姜落到了之后,马上就和人聊上了,他如今生意大,也多,多的是人想要与他交好。
他连香槟都没端,两手插在裤兜,站在那儿和人笑谈,聊他手里如今的生意,聊某些产业的规划,甚至聊政策的方向。
霍宗濯赵广源他们,各自的身边也都围满了人,各种寒暄应酬。
总之厅内非常热闹。
热闹着热闹着,姜落又和郑斌他们几个公子哥凑在一起了,不远处,还有虞冬陈新她们和人笑谈的身影。
郑斌趁着他们身边没别人,拿胳膊吊儿郎当勾姜落的脖子,看着一个方向:“看到了么,那傻逼今天也来了。”
姜落抿了口香槟,瞄过去,看见了郑斌口中的那个傻逼:汪潮海。
汪潮海家里也是做医药圈的生意的,一早便和郑斌不对付。
郑斌又和姜落交好,汪潮海便从来不像其他海城当地的公子哥那样跟着姜落一起玩儿。
他有自己的圈子。
就算和共同熟识的公子哥玩儿,反正只要姜落在,或者有郑斌,汪潮海就不来,关系上可以说非常泾渭分明。
但一年多前,汪潮海和姜落结了个梁子。
当时是邱会长的小女儿过生日,在自家新别墅邀请朋友来玩儿。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她才不管别人相互之间对不对付,反正她过生日,她想请谁就请谁,于是就这么又请了郑斌姜落,又请了汪潮海。
结果好了,汪潮海在牌桌上和姜落杠上了——
汪潮海上桌,在众人的注视下,阔气地扔了一张卡出来,说陪姜落玩儿。
一群公子千金马上起哄。
姜落当时笑得散漫,也扔了一张卡出来,说:“一局定生死。”
汪潮海跟上:“一局就一局!一千万!”
说着把卡推出去。
姜落则在起哄声中也把卡推了出去,说:“我奉陪。一千万,美金。”
气氛一下冲上了顶,郑斌他们全在呼喝起哄。
然后,汪潮海输了。
更让汪潮海觉得丢脸的是,姜落竟然不要他的卡,把他的卡丢回来,道了句:“不缺你这三瓜俩枣。”
郑斌在一旁:“你零花钱有一千万吗?还美金。”
“你爸妈一个月舍得给你一百万就不错了。”
汪潮海气得差点吐血。
自那之后,汪潮海就彻底和姜落不对付上了,甚至在公子哥的圈子里撂了话,说什么和姜落好的,就不要来找他,姜落知道后,一点儿没放在心上,毕竟玩儿的圈子他就没多当回事,海城没人玩儿,他还有深圳,他身边根本不缺狐朋狗友。
至于别的,比如生意,汪潮海和他也对不上,姜落如果哪天真有医药圈的生意要谈,和他谈的,也是汪潮海的父母。
姜落是真的一点儿没把汪潮海当回事。
此刻被郑斌提醒,看见汪潮海,姜落抿着香槟,随意地对郑斌道:“今天什么场合你也看看。”
“那么多领导在,他想和我打赌、再拍一回银行卡,我也懒得搭理他。”
说着换他搭郑斌的肩膀,“走了,去吃点东西。”
等他们一走,不远处的汪潮海瞥了过去,眼中盛着冷意。
另一边,霍宗濯和赵广源很碰巧地聚在了一起。
等和身边人聊完,赵广源凑近,单独低声对霍宗濯道:“姜落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
霍宗濯也低声。
赵广源笑笑:“有你关照他,我是很放心的。”
恰在这时,原本播放着音乐的音响里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鸣音,那鸣音格外响,像刮着人的耳膜,让人格外不舒服。
满厅的人都听见了,不少人都在捂耳朵。
紧跟着,鸣音消失,一个女声响起道:“至坤国际的霍宗濯和升非集团的姜落都是同性恋。”
“两人苟且多年,关系不清不楚。”
“他们都是同性恋,在一起很多年了,相互输送利益。”
“他们是同性恋!”
“让人恶心的同性恋!”
几句话反复在说,不停在说,传遍厅内每一个角落,清晰又响亮。
大厅里一下就静了。
人群中,姜落落了神情。
那个声音还在响:“……都是同性恋。”
“两人苟且多年,关系不清不楚。”
……
身影隐秘在人堆中的汪潮海默默在心里勾了冷笑。
但很快汪潮海就笑不出来了——响彻厅内的声音很快被掐断了,没有了。
大厅中恢复了正常,大家继续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笑聊,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完全出乎汪潮海的预料。
汪潮海看周围,不解:他们为什么没反应?他们为什么不吃惊?为什么不议论?
汪潮海再一转头,视线穿越人群,豁然对上姜落看过来的没有神色的目光。
汪潮海心里一惊,怕自己暴露,赶紧错开视线,继续和身边人该干嘛干嘛,掩饰自己,心里还在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大家不该吃惊吗?
不该非议议论吗?
不该吗!?
为什么会这样?!
另一边,薛至中领着人几乎用上跑的,跑去宴会厅隔壁的设备房,一进去,照着酒店经理的脸就是一巴掌:“你知道今天什么场合吗?!”
“你们怎么管音响的!?”
“谁?!谁在那儿瞎嚷嚷的!?找死吗!?”
一看,桌上一个话筒,话筒旁摆着一个已经停止播放的随身便携CD机。
酒店经理捂着脸,说就是那个CD机播了刚刚那些话,不知道谁干的。
薛至中过去,拿起CD机看了一眼,气得恨不得举起来就要砸地上,忍住,一手拿CD机,一手抬起,手指经理:“妈了个逼的,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