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关系修复手册(51)

2025-11-06 评论

  “如果我说我就是蓄意挑衅呢?”

  厄瑞弥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

  “因为我等不及了。”阿尔正色道:“在决策部同意军校全面招取雄虫入校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雄虫在被作为物品出租使用,被作为道具泄愤虐待。”

  “阿尔……”

  “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只是因为我胆子更大主动来了宫中,运气更好被您看中收留,”阿尔直视着厄瑞弥亚的金眸,“我需要立威,我需要名声大起,我需要更快地让决策部无话可说,爱德华只是我进程中的第一步。”

  他抢断了厄瑞弥亚的话,于是与厄瑞弥亚共同陷入一片沉默。

  阿尔想自己或许是自恃对厄瑞弥亚的了解而太过大胆了,竟然试图在他面前剖白自己换得更多的空间。

  自己枕边的雄虫怀着这样的想法,何尝不是一种包藏祸心,一名虫皇陛下,如何能够允许。

  此刻要说些什么来弥补?

  既要解释他并非心怀异想,又不能转折得太过突兀。

  该说什么才好?

  阿尔心念急转,却一时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语。

  正有些焦灼,忽然听见厄瑞弥亚叹了口气,眉头微微松开,显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惫态:“这次你的胜利只是来自于爱德华的轻敌和你的突袭。奥利弗说你还申请了另外两个训练项目的挑战,你就不怕输吗?”

  话音未落,阿尔心头巨石已经落下一半。

  他明白,这不是疑惑的问话,而是无奈的妥协。

  厄瑞弥亚为他而妥协了。

  即便他用这样无礼的态度说这样强硬的话语,厄瑞弥亚还是妥协了。

  作为回报,或许是作为厄瑞弥亚妥协后的感动,阿尔坦诚地回答:“怕。但我也做好了输的准备。”

  厄瑞弥亚问他,“什么准备?”

  “准备面对媒体的提问、奥利弗校长他们的不理解、雌虫们的嘲笑、决策部的反对意见等等。”阿尔看着厄瑞弥亚,“但只要这些问题处理好了,输也可以是达成目的的另一种手段。”

  毕竟在单兵作战这件事情上,雄虫属于先天不足,胜利是罕见,输才是常态。但是阿尔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证明雄虫能够打败雄虫,他要证明的只是雄虫能够接受军校的训练、能够参与和军雌的互动、能够在发挥治疗作用的同时不拖队伍的后腿。

  即便是输,但只要是他阿尔雄侍殿下提出挑战参加对抗,哪怕是输掉的比赛,同样会备受关注与讨论。

  只是比胜利要更多一些波折,更多受一些非议。

  阿尔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给了厄瑞弥亚足够的时间去思索。

  沉默半晌,厄瑞弥亚眸光渐深,显然已经明白其中道理。

  延续的沉默中,阿尔在等待他的第二次妥协。

  妥协于雌皇陛下枕边的雄虫阿尔竟然是这样的机关算尽野心勃勃,妥协于阿尔可能有一天也终会将这样的心计用在厄瑞弥亚自己身上。

  如果厄瑞弥亚没有妥协,他也已有想好的说辞,不过是说些“既然陛下不喜欢我就不做了”的甜言蜜语,总能暂时地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之后再细细谋划。

  但如果厄瑞弥亚又一次妥协了呢?

  阿尔没有时间去想。

  也没有准备去想。

  他觉得厄瑞弥亚不会妥协,厄瑞弥亚毕竟先是亲手杀掉雄虫叛逃后又起兵造反的雌皇陛下,这个身份总归高过一个被雄虫的恩爱而迷惑雌虫。

  何况如果是他,假如他枕边雌虫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防。或者为免除后患,不如趁早遣走。

  在厄瑞弥亚开口判决他的去处前,或许他该说出那句讨饶的话了。

  又或许他可以再等等?

  终于,在阿尔的游移不定时,厄瑞弥亚用那双夜色里更显光芒的金眸抬起来定定地盯着他,伴随着一声低叹,说出他的结论:“阿尔,你是个优秀的政治家。”

  政治家。

  这是一句赞美吗?

  如果他是雌虫,这句话合该是他飞黄腾达的前兆。

  但他偏偏是只雄虫。

  是被虫皇陛下厄瑞弥亚随手一指便被留在后宫之中的雄侍。

  身为雄侍殿下,他可以是画家、音乐家、插花师、抚慰师……唯独不能是政治家。

  所以这该是一句赞美吗?

  不管厄瑞弥亚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他还是应该像当初面对加西亚那样回答一句“您的评价是一种赞美”。言笑晏晏间故作轻松地带过去。

  但或许是他自己也不认为这是厄瑞弥亚对他的赞美,他说不出口。甚至对他而言,比起赞美,他竟更觉得这是一句嘲讽。

  嘲讽他厄瑞弥亚自己竟然也有有眼无珠的一天。

  于是阿尔没有再犹豫,选择使用他先前便筹备好计划中的语言,面上扯出一副委曲求全的笑意,语气也温柔小意,“既然陛下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厄瑞弥亚却迅速出言打断他,“我只是觉得,我好像重新认识了你一点。我还挺高兴的。”

  阿尔怔愣。

  上一世厄瑞弥亚死前只留给他一句话——那甚至不是留给他的话,是留给因愧怍前去忏悔的赫因。

  他对赫因说,“你不必愧疚,因为我只了解阿尔的魅力,却不曾真的认识过阿尔的心。”

  所以他理解赫因能够被拉向另一边为阿尔这只出身寒微的雄虫所用,却没能早早明白阿尔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做什么事情。

  厄瑞弥亚与阿尔这一对雌皇雄君,说来也是同床共枕十二年,最终回想起来竟然尽是同床异梦。

  到头来才叫厄瑞弥亚明白,他从未认识过阿尔。

  那句不曾认识的判词是反思,还是悔恨,还是憎恶?

  这一世的厄瑞弥亚却说他重新认识了一点自己。

  阿尔很想问问他,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你真的高兴吗?

  你知道我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吗?

  假如你知道,你还能口口声声说出“高兴”二字吗?

  你……也会亲手将我处决吗?

  厄瑞弥亚上一世胸前的血花在他眼前又一次绽开。

  阿尔恍惚间已只能看见满目血红。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阿尔。”他忽然听见视讯中传来一声低语,厄瑞弥亚的金发金眸的疲惫似与上一世被处决前面容沧桑的雌皇陛下重合,只是眼里比起认命的默然和空洞,此时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平和,那张尚有血色的薄唇一张一合,“我就在你身后,别担心,别害怕。”

  见阿尔不语,厄瑞弥亚又补充了一句,“有事情直接找我。”

  掩去的潜台词是,不要再找赫因。

  阿尔自然懂得听弦歌而知雅意,他抿起嘴唇笑了笑,灰色眼眸中隐见的血色散去,终于也随着主人心意弯成一双漂亮的月牙,别有一番狡黠的俊朗。

  厄瑞弥亚莫名生出些不自在的热意,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鼻子,最后慢吞吞道:“我快回来了。”

 

 

第45章 

  厄瑞弥亚的“我快回来了”成为一句空头支票前,中部军区的领空传来凶兽潮预警,由勃特勒上将集结,中部军区全军戒备。

  除了正式部队,最能够感受到战斗氛围的就是圣都军校,不少高年级军雌跃跃欲试,想要向奥利弗请战,自然被毫不犹豫地全数驳回。

  除了其中一份——来自阿尔的随军申请。

  奥利弗当然也曾装作没看见将这份申请一并打回去过,结果翌日阿尔就举着与勃特勒上将的聊天记录直接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勃特勒上将在他的随军申请上什么都没签,只是附言只要圣都军校的奥利弗校长能签署特别申请书,他就同意。

  奥利弗与勃特勒曾是多年战友,哪能不知道勃特勒的心思。这位上将分明就是对阿尔殿下的精神力疏导能力眼热不已,毕竟每次战斗中死去的军雌虽然数量最多,但战后被兽毒刺激得精神力暴动死去的军雌数量也不少,哪怕多一只雄虫,至少能多活几名军雌战友。只是勃特勒怕虫皇陛下不同意直接给通道卡死,更怕虫皇陛下从西部战区回来后为此责罚他们中部战区,想了个馊主意把他推出去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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