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机会, 她当然是渴望的。
可, 真能成吗?
翠西婆婆叹息一声, 掀开了自己腿上的毛毯。
“我相信小路首领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我这毛病是荒星上不少人年纪大了都会有的问题,除了有幸加入群青工程治疗的人,还从未有谁彻底治好过,要是没办法也没关系的。”
她说着, 将自己的裤腿颤巍巍撩起, 露出下面骨瘦如柴,散发着不详灰紫色的双腿。
这和她如今的皮肤都是同一种颜色, 只是双腿上的显得更严重,甚至再这么下去,仿佛有腐烂的趋势。
担心吓到别人,翠西婆婆平日里都不会出门, 如今让路流光看到了,还有些担心他们会觉得不适。
没想到路流光却格外冷静,他蹲下来手掌落在翠西婆婆的小腿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和灰紫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翠西婆婆连忙就要阻止,手掌与双腿接触的地方却传来一阵暖流。
自打身体逐渐不好,翠西婆婆已经很久不知道双腿发热是什么感觉了,可这会却觉得那深入骨髓的冰冷都要减轻一般。
少年的手掌缓慢散发着白色微光,仔细看去仿佛透着神圣之感。
如此静谧的氛围下,翠西婆婆已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未有过的安心让她忍不住想要闭眸休息。
直到路流光的手掌离开,翠西婆婆才从这种祥和的氛围中醒来。
“是什么情况?”班凉询问。
路流光眉头皱起:“很奇怪,这东西不像是自然的疾病,倒像是一点点累积起来,在身体里堆积久了的毒素。”
“毒素?”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全都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毒素呢?”翠西婆婆不解,“而且谁会给我一个老太婆下毒。”
“你之前说,这是荒星上不少人都可能患上的疾病?”路流光询问。
翠西婆婆点头:“也不能说是所有人,但是就我所知,这算是个常见的疾病了,而且发病的时间不一样。”
“体质差点的,发病时间就早,体质好点的,则会很晚,还有那种完全没有发病迹象的。”
“没有规律吗?比如说发病的人都吃过什么东西?居住过什么环境?”
“从没有听过。大家都是一样吃饭一样长大,有的人就生了病,有的人却觉醒了异能,身体健康无比。”
翠西婆婆只当是自己不幸运,没那个福气,可路流光这突然诊断出来的中毒倒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那句话,谁会对她一个老太婆下毒呢?
而且病发的人什么样的状态都有,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现在先把你的病情治好才是正事。”路流光说道。
“真的可以治好吗?”里安期待询问。
路流光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翠西婆婆的病情已经持续很久了,得花费上一段时间治疗才行,平时除了我的治疗之外,也可以让你奶奶多食用些农田里生产的食物。”
那里面蕴含的净化能力不多,可对于这种长年累积下来的顽固毒素却有着不错的效果。
里安连连点头,对于想要哄骗他食物的家伙更加厌恶了一些。他没想到农田里的东西会对奶奶有好处,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和那个家伙做交易的。
幸好路老大帮他将东西拿了回来。
里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庆幸。
约定好了治疗的时间,又进行了第一阶段的治疗,路流光便和班凉离开了。
一来时间晚了,里安他们还得休息。二来,他还打算弄清楚,那个和里安交易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也不知道越海那边出了结果没有。
-
心里想着事情,再加上昨晚忙了好一会,第二天路流光难得赖床。等他醒来,却看到坐在书桌上正翻着书页的顾珩。
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久。
“你干嘛不叫醒我?”不好意思擦了一下脸颊,路流光连忙跑去洗漱。
等到出来,顾珩已经放下手中的书本了。
“今天难得休息,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如今路流光的卧室和客厅早已分开,可对方还是允许顾珩进入房间。
这带点越界的和暧昧的话题刚被提起时,两人都有种难以避免的异样。
分明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路流光在床上休息的模样,甚至做过更亲密的事件,可推开房门的时候,顾珩还是有些难以避免的紧张。
现在想想,顾珩都觉得自己当时的心态怪异且幼稚。就好像随着这打开的房门,也代表着路流光更为私密的一面向自己敞开。
“在想什么?”路流光凑到他面前,手掌挥了挥。
顾珩抬眸,攥住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它们一起落在少年还有些困倦的脸颊上。
“昨天没睡好?”
这话一说,路流光的困意可给勾起来了,由不得点头两下,然后将翠西婆婆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说,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人有类似中毒的情况,可完全找不到下毒的源头呢?”
“这种长期积累的毒素,水,空气,食物都有可能。”
水和空气太过普遍,每个人都得接触。如果真是这两样东西有问题,出现病症的人数不该那么少,食物的话倒是有可能。
这东西在荒星短缺,每个人接触的数量,种类都不一样,有相似也有不同,也许就和这个有关系。
“那我让班凉注意一下,看看周围有什么食物不对劲。”这么说着,路流光忍不住倚到顾珩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撒娇,“好麻烦,而且好累哦。”
之前从没有做过的事情,可因为最近事情太过繁多,这会倒显得格外自然起来。
那模样让顾珩心里发软,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说道:“适当的时候也可以休息一下,就算是再无所不能的人,也该有放松的时间,不是吗?”
路流光会在意无法到达他的身边帮他治疗精神海的稳定性,顾珩也会在意,自己在对方疲惫的时候不能陪在路流光的身边。
他想,如果路流光不是在游戏中,他也没有成为皇帝,而是遇到了对方,那么必然会成为少年身边最锋利的剑,去解决那些困扰他的麻烦。
顾珩低头,在路流光发间落下一吻。
轻而又轻的动作,可对于触感敏锐的路流光来说,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脸颊瞬间升温,他两只手抵在顾珩胸前,想要说什么,目光却好像有自己的主意四处乱看,一点都不听话。
正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光脑开始震动。
能用这个联系他的也只有越海了,估摸着是查出了昨天那人的底细。
路流光正要转移话题,当即说道:“我明白了,总之,我会听话的,好像有人要找我,我去回复一下。”
他这么说着,却又觉得就这么将顾珩留下非常不对。
望着男人灰眸中明显的失落,路流光闭了闭眼睛,鼓足勇气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然后捞起光脑快速逃离了屋子。
屋内的人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许久,顾珩手指蹭到脸颊上。柔软的,轻如蝉翼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那里,想要仔细回忆却又没那么深,想要忘掉却又经久不散。
顾珩觉得,今天晚上睡不着的人得是自己了。
可惜又没来得及告诉流光,他现在已经能看到花园里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