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协会那边,也要催促起来。
顾珩越发感觉到,重要时刻即将到来的紧迫感。没时间再给帝国的某些人缓慢改变了,他们全都得行动起来。
这夜,顾珩依旧陪着路流光入睡才离开。
第二天他却一早就上线了。
路流光昨天说,今天很可能就是那唯一一个狂乱者清醒的日子。
这种重要时刻,他在是最好的。
两人来到地下室,给那唯一有可能清醒的狂乱者进行了最后一次治疗。
多次治疗以后,其他狂乱者虽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却也失去了攻击欲.望。他们茫然地缩在角落,看起来格外孤独。
当路流光治疗那唯一的狂乱者时,其他人也默默注视着路流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流光感受着面前狂乱者逐渐稳定的精神海,睁开眼睛。
“可以了。”他开口说道。
现在就等待面前的狂乱者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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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是瀚海军团中的一名普通成员,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在和霍德尔或者狂乱者的斗争中死去,保护身后的家园,为家人带来荣耀。
然而,现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血腥,死亡,以及无穷无尽的攻击欲望逐渐褪去。
齐云低头,伴随着脑海中一点点浮现的记忆,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
那已经不是一双人类的手了。他曾经破开过人们的胸膛,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夺走那些人的生命。作为保护者的双手最后将利爪捅入被保护者的身体中,甚至以他们的血肉为食。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眼眶中滑落,润湿了齐云的脸颊上的绒毛。
他没有说话,没有泣音,可那悲伤感沉默又浩大。
路流光和顾珩对视一样,没有开口询问,却已经清楚,面前这个狂乱者,应当是醒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云终于开口:“是你们唤醒我的吗?非常感谢。”
和他如今的外表不同,齐云的声音年轻又明亮,也许在他变为狂乱者之前,依旧是个年轻人。
“我叫路流光,这是顾珩,确实是我们治疗了你混乱的情况。”
“你还记得在精神力混乱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又或者你的身份?”
想了想,路流光又抿唇说道:“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你需要休息。”
“不,不用了。”齐云摇头,语气低沉,“我叫齐云,曾经是瀚海军团的一名士兵。”
“瀚海军团?”顾珩沉吟。
“你知道吗?”路流光好奇。
顾珩颔首:“十年前,帝国确实有这么一个军团,只是当时他们在抵御霍德尔人时全军覆灭,自此,这个军团的名字也伴随着他的成员一起消失了。”
只是偶尔,大家还会回忆起他们。所在星球的人们,也会在他们死亡的那天进行祭奠。
“原来如此,已经覆灭了啊。”齐云突然说道,继而苦笑一声,“也好,总比变成这个样子要好一些。”
“你不要担心,现在的模样伴随着之后净化都会改变的,你还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路流光担心他多想,出声安慰。
齐云没有开口,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半晌,他终于说道:“霍德尔人,这里有霍德尔人存在。”
顾珩和路流光神色同时凝重起来。路流光大概已经猜到了一点线索,此时得到证实,心中还是不由得一沉。
“你和他们接触过吗?”
齐云摇头:“并没有接触,但是在我们陷入混乱的时候,会有东西入侵我们的脑海,告诉我们要去破坏,最开始,狂乱者们并不会听从。”
可是霍德尔人很有耐心,他们会不断入侵他们的思维,控制他们的言行,一点点训练他们的服从性。
“对你进行攻击,也是那些东西的命令。”
只是他们小看了路流光,他们这些家伙完全不是少年的对手。甚至,齐云还因此获得了清醒。
他是感谢路流光的。虽然清醒给他带来了莫大的痛苦。可比起浑浑噩噩继续害人,清醒最起码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霍德尔人在哪里,但是这里有他们的阴谋。”齐云注视着面前两人。
路流光能治疗好狂乱者,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个少年身上肯定蕴含着巨大的秘密,也许是拯救大家的关键。
“我来自水云星,和这里距离非常远,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是否还有其他荒星也有同样的狂乱者,可这些地方,一定有着霍德尔人的阴谋。”
“你被他们盯上了,请一定要小心。”
说完这些话,齐云露出释然的神色。
“您说我还可以变回原来的模样。”他隐藏在毛发下的脸颊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又非常艰难,“谢谢,但已经不用了。”
周围的精神力骤然混乱出来,仿佛凝缩成一团,即将坍塌。
路流光一怔,就要将其挥散。
可是已经晚了。
齐云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刚刚被他救醒的年轻人,最终还是为自己选择了死亡的命运。
他无法接受混乱之后满是血腥的自己,即便清醒,却也已然失去了生存的欲望。
“如果可以的话,请为我送上一株水云花吧。”
寂静的空间里,只余留下这么一句话。
齐云清醒到死亡的这段时间短暂而又短暂,甚至没有留下多少属于他的影子。可这一刻,路流光依旧感到了莫大的难过。
他不是没有救下齐云的能力。可是那个青年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志。
攥紧顾珩的衣袖沉默许久,路流光说道:“我们将他埋葬了吧。”
“不知道现在流行土葬还是火葬,不过现在条件一般,可能只能土葬了……”说到后面,路流光那隐藏下来的难过终于溢出。
他躲在顾珩的怀里,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难过的声音却掩盖不了:“我分明把他救回来了。”
“不是你们的错误。”顾珩搂住他的怀抱同样很紧,“我们终有一天会消灭霍德尔人。”
道德感高的理想者不愿苟且偷生,沾染同类的鲜血还存活着。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以敌人的覆灭,来告慰死者的遗憾。
齐云的坟是路流光和顾珩一起挖好的。
等到对方彻底被泥土淹没,路流光拿出了一朵水云花送到了坟墓之前。
这是班凉用能力捏造出来的花朵。
顾珩说,它是水云星的花,代表着游子对家乡的无限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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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游戏以后,顾珩在桌前坐了许久。
他虽然安慰着路流光,但心里同样难免有些无法释怀。
也许是因为水云星和瀚海军团本就存在,所以顾珩很难觉得,这只是游戏里发生的事情。
“陛下。”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安德森总管,“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您看这人,是否失踪的沈少校?”
安德森打开光脑,将如今在星网上传播许久的图片送到顾珩面前,其中一幕的角落里,那身影赫然和消失已久的沈晔非常相像。
“是沈晔的家人联系了我们,据说是一个节目组出事故以后到达了荒星,然后被那里的原住民救了。”
“不仅如此,那里还有两位治疗师。而且除了这个很像沈少校的人,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之前江家消失的大少爷江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