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后不远处,裴栖鹤带着洛无心和已经忘了自己出发时如何哭天抢地的狐五爷一块坐进了一家酒楼。
洛无心瞄了眼车队离开的方向。
裴栖鹤以为他是担心会跟丢,安慰他:“放心吧,他们走得那么慢,咱们就算一路跟路人打听都不可能跟丢。”
洛无心回过神:“嗯,我知道,二师兄。”
“我只是在想,那三个人。”
裴栖鹤好奇:“想什么?”
“伍将军是皇帝亲卫,从他的态度来看,皇帝应该是希望三师姐平安到达皇宫的。”洛无心垂下眼,“那位赵旬邑,应该是赵贵妃派来的人,他应当是为了保护三师姐安全。”
“那……”
“这二人究竟是在防备谁?代表国师一方的李清和吗?”
“可国师……不是与皇帝一条心的吗?”
“不清楚。”裴栖鹤给他夹了两只虾,“吃这个,好吃。”
“狐五爷你好歹拨一下!连虾壳都吞了啊!”
狐五爷理直气壮:“我没手!要么你给我剥!”
“想得美。”裴栖鹤翻了个白眼,招呼洛无心先吃饭,“小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想事情,容易营养不良的。”
洛无心嘀咕:“又说我是小孩。”
他斜眼看向裴栖鹤,“二师兄明明吃饭的时候就会做很多事。”
“嘿嘿。”裴栖鹤立马换了副面孔,“因为二师兄厉害。”
“二师兄可以,小师弟不行。”
洛无心:“……”
“开玩笑的。”裴栖鹤神情轻松地给自己剥虾,“我放心大胆没动作,是因为这地方隶属太子封地。”
他轻轻晃了晃手指,“你知道这些人争权夺位,民心、声名都很重要,哪怕太子真想对三师妹动手,但怎么也不会让她在自己封地上出事,否则他就得倒大霉了。”
“所以,咱们现在完全可以放心。”
他话刚说完,系统地图上标注的车队停了下来。
裴栖鹤往嘴里塞虾的动作一顿,他迟疑着问:“咱们是在他们中午休整过以后,才找了这个地方吃饭的对吧?”
“照理来说,他们应该到晚饭之前都不会再停下了,对吧?”
洛无心轻轻点头:“嗯。”
“怎么了,二师兄?”
裴栖鹤咬牙切齿:“有人要破坏我算无遗策的神算子身份!”
洛无心:“?”
……
此时不远处,车队。
街边扑出来一个身上带伤的青年,伍将军勒马,神色凶狠:“何人敢惊扰公主御驾!”
“将军!”来人神色仓皇,连忙举起身上的腰牌,“我乃太子门生侯俊义,听闻几位仙使在此,特来求援!”
“嗯?”伍将军一惊,“太子门生?”
“此事说来话长。”那人语速飞快,“太子因水利之事,装作商队来此地巡查,没想到竟有水贼不知死活,袭击商船!”
“太子已不知所踪,我等不识水性,孤立无援,还请将军伸出援手!”
“哎哟糊涂!”伍将军气得一拍大腿,“你们一群不识水性的走什么水路啊!一群陆兵给你们装上水师了!”
“将军!”侯俊义催促,“之后我等自愿领罚,那贼人离开不久,或许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伍将军。”赵旬邑的声音传来,他策马也走到近前,打量着侯俊义,“我等此次任务乃是护送公主,此人你我二人都未见过,如何确认身份?”
“万一是调虎离山,那可如何是好?”
“嘶。”伍将军拧起眉头,“也有、也有些许道理。”
“你!”侯俊义变了脸色,正要争辩,赵旬邑抢先堵住了他的嘴:“往常太子行动,都有陛下亲赐的两名仙使护卫左右,更别说还有太子府中那些门生、幕僚。”
“哪怕不识水性,岂会栽在这小小的水贼手中?”
“胡言乱语!”
侯俊义焦急:“此事千真万确!”
“太子就是听说那水匪欺软怕硬,担心船上铁桶一般他们不会动手,这才将亲卫、幕僚尽数留在了岸上,只带上我们几人轻装简行,这才着了道!”
“本来说好岸上有修者接应的,但我找去只发现他们早已中了药昏死过去!我、我不知此地官员是否可信,只好来此求援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晚辈愿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伍将军左右为难,赵旬邑神色冷淡:“让开!何方宵小,竟敢妖言惑众!”
“赵先生何必这么说话。”李清和也下了马车,他笑了一声,问那人,“照你所说,留在岸上的太子亲卫都失去意识,那他们的腰牌幕后之人自然也能随意取用。”
“除了这腰牌,你可还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侯俊义悲怆:“我、我以性命起誓……”
“哎。”李清和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是。”李琼玉撩开了马车帘子。
赵旬邑一怔:“公主!您怎么……”
李琼玉淡淡开口:“侯俊义,一三年进士,师承太子少傅,与师著《京都水注》,由太子收作幕官。”
侯俊义骤然松了口气,一脑袋磕在地上:“多谢琼花帝姬!”
李琼玉抬眼:“身份已明,去救人吧。”
赵旬邑一怔,但还是配合开口:“是!”
“那请伍将军与李先生前去,我留下护卫公主……”
“不用。”李琼玉已经抱着剑下了马车。
她个子高挑,扶起了要跪下给她做踩凳的仆从,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翻身上去:“我也去。”
李清和愣住:“这……”
赵旬邑迟疑一下,连忙翻身将自己的马牵去:“公主,架马车的马负重尚可,速度不足,还是骑我这匹好马。”
伍将军连忙说:“骑我的也行!我这可是战马!上等中的上等!”
李琼玉盯着伍将军。
伍将军犹豫地挠挠头:“怎、怎么了公主?”
李琼玉赞同点头:“要战马。”
伍将军:“……”
赵旬邑:“……”
伍将军乖乖下马将那匹战马让给她,眼珠一转看向赵旬邑的马。
赵旬邑连忙拉住马:“你自己再找一匹!你穿着那几百斤的盔甲,可别把我的马压坏了!”
“小气鬼!”伍将军骂骂咧咧,只好抢了自己手下一匹马骑上去。
李琼玉一马当先,朝还跪在地上的侯俊义伸出手:“上来。”
侯俊义额上还挂着些许鲜血,微微睁大眼睛,神色惊慌:“我我晚辈……”
李琼玉看着他的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
凡间好像还要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差点忘了。
她抽出剑鞘:“扶这个,上来,带路。”
侯俊义满脸通红:“我、我再找一匹马!”
李琼玉疑惑地眨眨眼,她忽然似有所见,往后看了一眼。
侯俊义已经爬上一匹马,迫不及待骑出去:“几位,请随我来!那群水贼往上游去了,那里有一片芦苇荡,要藏人和寨子,大概就只有那里了!”
李琼玉收回视线:“好。”
伍将军招呼一声:“原地散开!就地修整!”
“哎,李清和,你留下看着车队!我们几人去就好!”
李清和来不及反驳,他们已经纵马离去。
……
青龙寨。
一个衣着破烂的青年把玩着手上镶嵌珠宝的宝剑,踩着桌子,吊儿郎当地笑:“哟,你说……你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