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忌拼命挣扎起来:“你们要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你们敢……”
他气得摇晃起来,试图蹬段真一脚,“你今日敢放纵他们辱我,我让我爹打断你的狗腿!”
段真被绳子绑着挂在树上荡悠悠,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哎。”
“少主,他们也不听我说的话啊。”
他忽然瞟见李琼玉捡起了裴栖鹤扔下的树枝,一惊:“等等,李琼玉,你也要跟你他们一起胡闹?”
李琼玉看了看手中的树枝,又看了看他。
她说:“放心,是泥。”
段真:“……”
几人找完材料去而复返,段真已经成功变成了大花脸。
裴栖鹤盯着他那张敷了泥膜的脸看了会儿,又看向李琼玉。
李琼玉把头扭到一边,轻咳一声:“画丑了,改了改,糊满了。”
“嘶。”裴栖鹤鉴赏片刻,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段真,“这看起来是积怨已久啊,你以前招惹过她?”
段真一做表情,脸上就簌簌往下落干了的土渣,他苦笑一声:“以前年少不懂事……”
李琼玉抱着剑说:“他赢过我一回。”
“嗯?”裴栖鹤震惊,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在资料里戏份也不是很多的大兄弟,“你还有这个本事?”
段真干笑两声:“稍稍……使了些手段。”
李琼玉握剑看他:“若如今再比,我不会输了。”
“也是。”段真颔首,“想来你也知道如何应对陷阱……”
李琼玉扬起下巴:“我今日一剑,早已不是当日一剑。”
段真有些困惑:“嗯?”
“习惯就好。”裴栖鹤拍了拍段真的肩膀,“剑修的思路是这样的——没打过一定是这一剑还不够狠。”
段真在行无忌的怒骂惨叫里,无言地闭上眼睛。
看起来再经历几回,就要看破红尘了。
狐五爷对行无忌伸出了魔爪,把他那张原本还算俊俏的小脸糟蹋得不像话,一生要强的飞羽山庄小少主从没想过命中有此屎劫,哽咽着落下两滴英雄泪来,哭哭啼啼地说要让他爹来揍他们。
实际上,裴栖鹤就没真让狐五爷去捡屎。
——他自己也嫌恶心。
狐五爷还老蹲他肩膀上呢,他不允许这只狐狸用掏过屎的爪子踩他的肩膀。
为此,狐五爷只好退而求其次,从村口挖了点烂泥。
左右这位飞羽山庄小少主眼高于顶,也分不清,还被他们这么恐吓了一番,只当是真货了。
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烂泥巴的作用也起到了,他们也早就跑远了。
这就叫无实物表演。
除了大肆挥洒艺术灵感的狐五爷之外,巫景和洛无心都没参与。
巫景带着洛无心围着行无忌转圈,拎着树枝在他身上戳戳点点——他不知为何在教洛无心认穴位,看起来一个愿学一个愿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裴栖鹤看着闭眼淌泪的行无忌,邪恶地在他耳边低语:“别哭,会糊。”
行无忌硬生生把眼泪憋住了。
“桀桀桀。”裴栖鹤蹲在他面前,“小伙子,今日就当是我给你上一课。”
“你往后记得,要惹就惹君子。”
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别惹小人。”
行无忌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裴栖鹤拍了拍手站起来:“这下好了,师妹,我们走吧。”
李琼玉暂且收起了射日弓,打量了眼行无忌,问裴栖鹤:“这招真有用吗?”
“当然了。”裴栖鹤振振有词,“我保证,一次见效。”
“从今往后,别人的心魔都是什么执念、杀业,他的执念只会是……”
李琼玉:“屎。”
“你别说出来行吗?”裴栖鹤无言看她,“我都特地没说。”
“我们长得好看的人最好避免说这种不风雅的词,容易形象崩塌。”
李琼玉:“……”
她转身,“还有病书生……”
“那个啊?那个也死了。”裴栖鹤回头问巫景,“巫兄,你那个外酥里嫩的死书生呢?”
李琼玉:“?”
她看了眼已经没气的病书生,迟疑着说,“你是说……”
她似乎还在考虑怎么说比较简短,段真替她开口:“我们……”
“咳,我是说李姑娘一人。”他瞄了一眼行无忌,不想让他知道先前跟他们一块行动,幸好行无忌此刻道心破碎,也根本没闲心管他们这边说话。
“她离开台陵山后,裴兄在山中抓鸡,忽然这病书生就出现偷袭了?”
他嘀咕一声,“调虎离山,再下杀手,倒是符合这恶徒的狡诈。”
李琼玉皱眉:“为何不逃?”
“故意的吧。”裴栖鹤轻咳一声,“他当时嚣张得很,说什么要让仙门天骄追悔莫及。”
“要不是小师弟身上有夏侯长老给的灵珠,我们几个可真就玩完了。”
李琼玉颔首:“嗯。”
她迟疑一下开口,“我鲜少与人一同行动。”
“不该留你们在此的。”
裴栖鹤心想不跟你分头行动,我哪来的机会搞事啊?
他连忙安慰:“哎呀,还是我太弱了……”
李琼玉点头:“这倒是。”
裴栖鹤叉腰:“嘿——”
“既然此地事了。”李琼玉回头,“回程吧。”
“哎?”巫景连忙出声,“等等,那这个村里的病人……”
“没有飞羽山庄拦路,神华派弟子就能来帮忙了。”裴栖鹤主动替三师妹承担起了说话的重任,“不是说已经请药师谷弟子出山了吗?估计马上就能到了。”
“不过……”
他眼珠一转,“到时候药师谷的弟子和我们神华派的弟子待在一块,飞羽山庄不会还去找药师谷的麻烦吧?”
“哦,那倒是不担心。”巫景笑眯眯地说,“一般不是死仇,没人招惹我们药师谷的。”
“哎——以防万一。”裴栖鹤回头怂恿李琼玉,“要不咱们留个名字,把这事认下?”
李琼玉认真思索起来。
裴栖鹤已经兴冲冲地拍了拍吊着行无忌的那棵树:“来,这地方就不错!你揍得最卖力,三师妹你写头一个!”
李琼玉迟疑一下,还是配合在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栖鹤哼着小曲,在后面加上了他和洛无心。
他正欣慰地观赏自己的杰作,巫景有些手痒:“既然如此,我也把名字留下吧?”
“哎?”裴栖鹤试图制止他,“你也要?”
“可我们是一起下山的!”巫景看着还挺高兴,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了上去,“我们药师谷弟子,也是很讲义气的!”
裴栖鹤:“……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
“可本来是为了把你们药师谷摘出去才写的……有了!”
他灵机一动,拎着青玉剑开始补字。
巫景站在一旁念出声:“李琼玉……干的。”
“裴栖鹤、洛无心,也干了。”
“巫景,没干。”
“完美!”裴栖鹤指着树干上都快刻不下的字,“这下主次责任分明了!”
李琼玉:“……”
她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深深看了眼树干上的字,对倒吊着段真一点头:“走了。”
看起来似乎比来时高兴一点。
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