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心没能回答,夏侯长老抬手洒下几片花瓣,淡雅馨香里,洛无心紧拧的眉头稍稍舒展。
巫景连忙探头,夏侯长老笑一声:“放心吧,不会影响你的药性。”
“那就好!”巫景松了口气,扛起一大桶药材,“我要下料了!”
裴栖鹤刚刚搬了块屏风过来,闻言连忙伸长了脖子看:“什么料?八角茴香啊?听起来更像炖汤了,你能不能换个说法?”
巫景思忖片刻:“那……我要下药了?”
裴栖鹤:“这听着不像好人。”
李琼玉眉头一拧,拎住裴栖鹤的脖子:“你,不要碍事。”
裴栖鹤小声嘀咕:“我担心嘛。”
任飞光拍了拍安抚他:“放宽心放宽心。”
各类草药倒入锅中,复杂的草药气味混杂,有股奇异的草木香气。
裴栖鹤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小师弟现在应该在羊村挺受欢迎,因为他闻起来像一块青草蛋糕。
“看不了就转过身去。”夏侯长老忽然开口。
“嗯?”裴栖鹤立马对李琼玉说,“对啊三师妹,不忍心可以转身的!”
李琼玉无言看他:“我?”
裴栖鹤扭头:“那小师妹……哎?我小师妹呢?”
“她去万剑堂。”任飞光笑了一声,“说是给先人们上柱香,求他们保佑弟子平安渡劫。”
夏侯夫人摆摆手:“傻丫头,剑修的先人们都一个德行,只会说些‘修行在个人’之类又硬又臭的话。”
“唔。”裴栖鹤犹豫再三,还是跟从内心,装作十分自然地转了个身,靠着屏风问夏侯夫人,“但我看乐游长老就挺疼小师妹的。”
“他是个特例。”夏侯长老笑着摇摇头,“他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总是会格外偏疼些。”
“啊,二师弟还不知道吧?”任飞光接过话头,故意转移他注意力一样,给他说起过去的事,“乐游长老生性自由,本来说不打算收徒的。可那年大雪,他除魔归来,在山脚下见到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那孩子哇哇大哭,可一见到他居然就会笑。”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孩子带上了山,一开始还说要把孩子送给师父养,满山找人游说了一圈,好不容易素月长老答应了,他看那小娃娃拉着他的手指笑,又舍不得了。”
“所以,小师妹虽然在师门排行最小,却是从小养在神华派的,比三师妹还早些。”
“嗯。”李琼玉颔首。
“凡人的小孩多难养,好不容易养大了,乐游自然生怕她再出点什么事。”夏侯长老看着自己的指甲,“本来他都不打算让盼盼学剑,可架不住那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执意踏上登仙路,闯过乐游设下的剑阵,给他磕了头,才从此改口叫了师父。”
夏侯长老笑得狭促,“以前呢,她偶尔管乐游叫‘阿爹’,偶尔又叫‘阿娘’,说是他又当爹又当娘辛苦了,呵呵。”
“哦——”巫景突然插话,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原来这位小师妹还有这样的过往。”
“你怎么也在偷听?”裴栖鹤大惊失色,“你看好我小师弟!”
“放心。”巫景笑起来,“我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看洛小师弟自己……”
突然“噼啪”几声脆响,裴栖鹤吓了一跳,想看又不敢回头:“什么声音啊!我小师弟不会变成爆米花了吧?”
“少胡说八道。”夏侯长老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啊……”
任飞光连忙按住裴栖鹤的脑袋扭回来:“二师弟,不如跟我说说,你们这次下山的见闻?说些话,就没那么担心了。”
裴栖鹤犹豫一下——夏侯夫人可没那么好糊弄,最好还是少说一点。
他正要开口带过这个话题,李琼玉忽然“啊”了一声。
她说:“我们打了行无忌。”
“哦?”夏侯长老有些诧异,“怎么还遇上了那小子?”
李琼玉如实说:“凑巧。”
裴栖鹤有些欣慰,三师妹,你太适合保守秘密了。
任飞光好脾气地笑着:“打了就打了,修门弟子切磋而已。”
“嗯。”李琼玉挠了挠头,掏出一把神弓给他看,“拿了这个。”
任飞光险些睁开眼睛:“你们把射日弓拿了?!”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来,给大师兄开开眼!
李琼玉:哦。(掏射日弓
第28章 突破
夏侯长老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旋即大笑:“哈哈!你们竟把这东西拿了!哈哈哈!”
“坏了坏了!”任飞光急得团团转,“这可是飞羽山庄开宗立派的根本!不是小事!”
“嗯,说得对。”夏侯长老勉强止住笑,“行苍羽那老家伙知道了,得跟你们拼命。”
“哎呀师娘!”任飞光拉住李琼玉,“走,师妹,我们去找师父,得赶紧把这事说清!”
“哎——”裴栖鹤连忙否认,“我们可不是贪他这把弓!”
“嗯。”李琼玉点头,“我用剑。”
“师兄自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要人家的东西。”任飞光苦口婆心,“可飞羽山庄会这么想吗?”
他还生怕将两人吓着,安慰他们,“不过也不用怕,大不了我亲自跑一趟将射日弓送回去,再赔个罪,想来也不会……”
夏侯长老轻笑一声:“好了,把剑送去给你师父吧,让他定夺。”
“哦对对对!”任飞光一拍手,“师父出面就更好说了!”
“二师弟、三师妹,快跟我来!”
“啊?我也要去?”裴栖鹤指了指自己,对上李琼玉的视线,干笑两声,“好吧,是我出的主意,我也去吧。”
他回头看了屏风后的人影一眼,听那边的动静就知道洛无心大抵正在遭罪,但他愣是一声都不吭。
……也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好歹在师父面前撒撒娇嘛。
裴栖鹤无言叹了口气。
“放心吧。”夏侯长老含笑,“有我看着呢。”
……
神华派大殿。
听完了裴栖鹤添油加醋但没太过偏离事实的描述后,持一剑尊思忖片刻,再次确认:“他先出手?”
“嗯嗯!”裴栖鹤点头如捣蒜。
“没问你。”持一剑尊看向李琼玉,“你说。”
“是。”李琼玉颔首。
持一剑尊又问:“并非切磋,而是借神兵之势,下杀手?”
李琼玉接着回答:“是。”
持一剑尊又看向裴栖鹤肩膀上的狐五爷。
狐五爷自从进了神华派,早就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恨不得对着持一剑尊摇摇尾巴。
持一剑尊又问:“你与他有何过节?”
狐五爷“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倒在持一剑尊脚边:“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他又添油加醋地把行无忌惦记他皮毛的事说了一遍。
持一剑尊看向裴栖鹤:“这么说,你们拿了这弓,是为了让他有个教训?”
“没错!”裴栖鹤认真点头,“我们这是告诉飞羽山庄,这小子再这么嚣张下去迟早出事!这次幸好遇到的是我们,要是当时我们起点坏心,直接杀了行无忌,拿走射日弓,飞羽山庄就哭去吧!”
任飞光轻咳一声,示意裴栖鹤少说两句,他笑着打圆场:“飞羽山庄那位少主的脾气,我也听说过,确实与二师弟描述的一样。”
“这样看来,无论是这位狐五爷,还是台陵山下的事,都是他挑衅在先,因此吃点亏、受点教训,也只能自认技不如人。”